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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骆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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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文雪轻轻打开房门,四小姐骆文慧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对文雪颔首道:“三姐姐好。”

骆文雪也颔首回礼,随后握住她的双手热情道:“你是四妹妹文慧吧,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了。”

骆文慧微笑道:“刚才那两个女人在场,我不好同你说话,现在我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吧。”她说完,对身后的丫鬟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柔儿得了令,便退后带上门离开了。

“四妹妹快过来坐吧。”文雪领着文慧一块坐在椅子上,随后她淡淡道:“四妹妹这么晚来,不仅仅是为了和我寒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文慧嫣然一笑,“三姐姐果然是明白人,那我就不跟你绕弯了,我便直说了,我今天来,是想要和你联手合作的。”

“联手合作?四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骆文雪明知故问。

“呵,别装傻了。”骆文慧白了她一眼,接着露出阴狠的眼神道:“你恨秦桑桑母女,我也恨她们,但是我和我娘没本事和她们抗衡,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我和你联手,让那两个贱人,付出代价!”

骆文雪看瞧着她这言行,不禁淡淡一笑,先前文慧在餐桌上还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现在她却直呼太太的名字,还满嘴恶毒诅咒,她果然如朱砂所说一般,没有外表上那样人畜无害。也难怪,要真是个柔弱乖巧的女孩,也不可能在秦氏那样狠辣跋扈的人手下活到现在。

文雪问她:“听妹妹这话,你好像和太太她们有嫌隙啊?”

“何止是有嫌隙!”

骆文慧愤然站起,她咬牙切齿道:“我好歹也是骆府的千金小姐,可那对母女却把我和我娘当下人一样呼来喝去、随意打骂,做事稍微不合她们的意,她们便怀恨在心,就在父亲面前诋毁我、侮辱我。我平时穿的是文鸢的旧衣服,吃的她的残羹剩饭,她犯了错误让我背锅,心情不好拿我当出气筒,一个月下来不是耳光就是板子!而她在父亲面前却是一副温柔清纯的好姐姐模样,我呸!瞧见她那嘴脸,我就恶心!”

文慧说完,深吸一口气,像是把心里沉淀多年的污浊吐露干净,心里得到了放松。

骆文雪之前也猜测出来,二姨太母女在秦氏的压迫下,过的肯定很苦,看她这副愤恨的样子,估计这些话在心里压抑了很久了,骆文雪不免心疼,叹气道:“晚饭时看四妹妹一副气色饱满、文静从容的样子,本以为你像丫鬟说的那样,因听话省心而受父亲的宠爱呢,没想到日子却是这样清苦。”

“呵,气色饱满?受父亲宠爱?”文慧眼眶变得温润,她微微仰起头,苦笑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吗?为了父亲那点微薄的疼爱,为了能让我娘吃上一口热乎饭,我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我不喜欢女红,可我必须每天废寝忘食地学刺绣,只为得到父亲的一个赞美。明明特别喜欢一件衣服,却要满脸微笑地拱手让给文鸢,只为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就连被文鸢打的牙齿脱落、满嘴是血,都要将血硬咽下去,第二天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父亲面前夸二姐姐好话…….这样的日子,我熬了十几年…….可是只要那两个贱人在,我就不可能熬出头,她们决不会让我有个好亲事好前程,她们只会想办法压迫我、毁了我,直到死为止!”

这时她扭头看向骆文雪,过去紧握住文雪的双手,眼神中透露着狂热,“直到今天看见你,我就知道,那两个贱人不再是府里无法无天的公主娘娘了,我的苦日子也终于要熬到头了。”

“四妹妹,你这么说就抬举我了。”骆文雪习惯性的做出无辜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就有本事呢?我刚刚回骆府,在这还没站稳脚跟,哪里能跟得宠的秦氏抗衡啊。”

“三姐姐,现在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必装了,你要是没本事,能一回家就让秦氏母女吃那么多亏?能让她们母女不止一次地挨父亲的骂?”骆文慧冷笑道:“而且你恐怕也猜到了,她们已经对你动手了,甚至想取代你成为陆家的儿媳,你就甘心那对母女毁了你的终身幸福吗?”

“对不起,四妹妹,我这次回家,是为了给我娘报仇的,而我和陆家的婚事,不过是我在这里立足的幌子罢了,我现在需要把精力放在站稳脚跟和寻找仇人上,而且我是一个现实的人,你和太太她们有什么恩怨我没能力管,我也没理由管,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跟秦桑桑翻脸作对,让我被骆府彻底厌弃,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机会报仇了。”骆文雪站了起来,淡淡道:“今天我就仅作一个倾听者,听四妹妹诉诉苦,让妹妹心情舒畅下罢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各顾各的吧,我累了,若是四妹妹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文慧突然高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陷害你母亲、害死霍太太的凶手是谁!”

骆文雪听到这话,身体一顿,扭头盯着她问道:“你难道知道是谁?”

骆文慧见她这样,知道又有了劝服她的机会,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地重新坐下,浅笑道:“那一年,霍司令的太太怀孕了,你母亲柳芸芳在父亲的要求下,去霍家为怀孕的霍太太调养身子,秦桑桑时不时也跟去看望,这些你都知道吧。”

骆文雪眼神凝重地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你母亲给霍太太开的方子里,最主要的药材就是芭蕉和桃仁,两种都是对孕妇有益处的药材,向来被大夫当作药引,用其调养孕妇的身子,但是霍太太体质阴寒,身子较虚,绝不能过量的服食这些东西,所以你母亲开的药方上,芭蕉和桃仁的分量都特别少,霍太太也依照她的要求按时服药,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可当霍太太生产时却难产大出血,最后一尸两命,法医的鉴定结果显示,霍太太是服用了过量的伤胎物质才致死的,而她那几个月来,喝的是你母亲配置的药,吃的是你母亲要求的饮食,你母亲自然而然就背上了‘庸医害人’的罪名。后面的事情你就更清楚了,霍司令大发雷霆,誓要你母亲偿命,而父亲怕家丑宣扬出去,便私下里处理了你母亲,接着你又被亲信婆子杜妈妈送去了灵雾山,一待就是十三年…….”

骆文雪静静听着,听到后面,手指逐渐用力紧紧捏着衣裙,白皙的脸变得涨红,眼神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寒光,仿佛这些年的委屈、愤恨全都用上了心头。

“你肯定很奇怪,你母亲明明按正常药量给霍太太开方子,霍司令对霍太太的饮食起居也是格外细心,怎么会难产而死还诊出服药过量?”骆文慧说到这里,眼眸也透露出一丝寒意,她凑近骆文雪,低声道:“那是因为有人买通了霍太太的贴身丫鬟和厨子,在霍太太的饮食里,偷偷加入了芭蕉和桃仁。”

那些可都是伤胎的药材,孕妇若是长期服用,必定会伤及胎儿和母体。

骆文雪心里一惊,冷言道:“那个人是谁?”

“你说呢?”骆文慧故作神秘道:“是谁在霍太太面前举荐你母亲的?是谁给父亲吹枕边风劝你母亲前去的?又是谁能那么财大气粗地买通霍公馆的厨子和下人,又打点好一系列关系不牵扯到自己的?”

“秦桑桑?”骆文雪嘴上惊讶,但心里却一点不意外,其实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把秦氏定义为害死母亲的嫌疑人了,毕竟母亲死了,秦氏便是最大的获益人,她有足够的动机,也只有富甲一方的秦家,才能花大价钱买通霍府下人并打点关系,说不定,连法医和警备厅也被秦家收买,否则当年怎么会那么快就定下母亲的罪,还一口咬定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只要秦桑桑做了骆会长正室,秦家也是获益良多。

从受邀去照料霍太太,到霍太太难产而死,再到最后母亲被逼死,原来这一切都是秦氏为了上位使出的计谋,全都在秦氏的计划内!

“可霍府的下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收买?还那么听话的为秦家卖命?”骆文雪问道。

骆文慧则讥讽一笑:“其实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大!也无所谓背叛,只是筹码不够高!在极大的利益面前,他们那点微薄的忠诚,可是不堪一击的。”她又冷冷笑道:“又或许,收买他们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官位、前程,或者,亲人的性命!”

骆文雪明白她的意思,在岳城这复杂又庞大的利益网中,害人性命是不需要太多理由,更何况对方还是秦氏家族。

“秦桑桑……..”骆文雪咬牙切齿道,眼中翻涌着浓烈的火焰,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狐疑的问文慧:“这些都是秦桑桑做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骆文慧似乎预料到文雪会这样问她,语气淡定道“我之前说了,我要报复秦氏母女,但前提就是要得到她们的一些把柄,所以我通过各种途径打探秦家这些年做过什么肮脏事,而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霍太太的死因。那件事疑点重重,肯定是有人背后搞了什么鬼,于是我设法接近秦桑桑的一个侄子,那个好喝酒赌钱的蠢小子,果不其然,几壶酒灌下肚,他就吐露出了一些实情,但因为他没怎么参与,所以只说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但是也够了!”

骆文慧回想起那个一身酒气、满脸淫色的胖小子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场景,不禁有些反胃,喝了一整碗热茶后才舒服一些,心里暗自庆幸:幸亏那个蠢小子醉的厉害,做不了什么,否则以他那高壮的身子,自己的清白恐怕要交代在那里了。他还想要求姑母把自己赏给他做妾,我呸,他也配!

骆文慧甩甩脑袋,努力不去回想那些恶心的事,平复下心情,接着道:“后来有一天,我娘经过她们屋门口时,无意中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虽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清楚事件缘由,但话里话外都透露一个消息:她们参与了陷害霍太太的事。”

可在骆文慧看来,她们并不仅仅是参与者,而是整件事的主谋。

骆文雪又问:“既然你娘听到了这些,为什么不去告发她们?”

骆文慧苦笑道:“告发她们?空口无凭怎么告发?更何况,我娘有那个胆子吗?她受秦桑桑的欺压多年,对她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哪里敢去得罪她?不过,后来她将她听到的都告诉了我,她想用那件事告诫我,千万不要去招惹秦氏母女,否则会落得柳芸芳一样的下场。”

骆文慧呵呵一笑:“我娘她把那件事当作警戒,可我却认为那是个机会!一个扳倒秦氏母女的机会!可惜我没本事,凭我一个人无法扳倒她们,可是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她紧握住骆文雪的双手,眼中再次透露出狂热:“你那陆家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筹码,也是你最大的靠山,你有足够的资本和秦桑桑分庭抗礼!你想为母报仇,我想摆脱她们,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不如联合在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好,不是吗?”

骆文雪思索片刻,随即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与你合作,不知…..你要秦氏母女怎样的下场才满意?”

骆文慧抓紧文雪的手,目光阴寒,咬牙道:“死无全尸的那种。”

骆文雪也冷笑着点点头:“正合我意。”

文慧和文雪相谈了很久,当文慧离开时,已经快到凌晨了,文慧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就看见她母亲冯氏一脸神色慌张地站在屋子门口,像是急得快哭出来了,当她看见自己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消瘦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随即她小跑过去猛拍了下文慧的肩膀,语气又急又怒:“你这么晚不回屋跑哪里去了!我以为太太又把你拉进她屋子里撒气去了!”

平日里秦氏和文鸢但凡有点不痛快,就拿二姨太母女当出气筒,轻则痛骂羞辱一顿,重则拿板子打一顿。

二姨太看今天文鸢受了窝囊气,不知道今晚又要怎样闹腾,本想晚饭后立马拉文慧回屋躲着,结果一眨眼的功夫,文慧就不见了,在屋里等她半天也不回来,以为太太已经把她拽到屋子里了,她又怕又急,却又不敢去太太屋里找她,就这样在屋门口徘徊了许久,现在见女儿好好的,心里悬着的石头便放下了。

文慧有点受不了自己母亲遇到点事就惊慌失措的性子,没好气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去三姐姐屋里坐了会儿。”

二姨太一听,小脸唰的一下又白了,赶紧把文慧拉进屋里,急道:“你跑她屋里做什么啊?你不知道太太把三丫头视作眼中钉吗?你要是和她沾上关系了,太太不得迁怒到咱们娘俩吗?”

文慧悠悠走到床榻上坐着,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三姐姐她可是陆大少爷的未婚妻,现在和她搞好关系了,以后也能帮衬到我们不是吗?”

二姨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傻丫头,你也太想当然了!你真当三丫头能嫁进大帅府是去享福去?秦桑桑母女俩何等狠辣,能允许这门好亲事便宜给别人?就三丫头那种小白兔争得过她们吗?你忘了她们娘俩怎么收拾原太太的吗?”

骆文慧听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拉住冯氏的手,又轻拍她的手背,郑重其事道:“娘,你放宽心,我可以保证,三姐姐嫁进陆家,对咱们的帮助颇大,而秦桑桑和骆文鸢那两个贱人,她们猖狂不了不久了,而我们母女俩的好日子,也快要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二姨太担忧的问道。

“娘,这你就不必操心了,女儿心里有把握的,这些日子我和三姐姐会走的更近一些,你不要多管,你只需要好好看戏就好了。”

骆文慧满脸微笑,但她那笑容带着一丝寒意,“秦氏母女一步步走向毁灭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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