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在一旁歇着了。”程敬轩俯身一捞,很轻而易举的将宁颜抱在怀中,“这个应该是你想了一天的动作吧?”
感受着背部那鲜活的强有力的心跳,宁颜呼吸加速:“没……”
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难不成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了么。恋恋不舍地挣脱这个怀抱,走到一边,开始认真的看球。
“来来来,再来几局。”
段小白将球抛过来,宁颜跳起来,接住。
只是接住是接住了,没有打回去。
再来一次。
这次打倒是记得打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球往后方跑去了。
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即使是半路天才,也不能够什么都无师自通,特别是,运动类。
宁颜终于决定放弃了,瘫在一边,将排球丢给程敬轩,拍拍手,道:“看着你一个人吊打三个人,也是挺好的。”
“不玩了?”程敬轩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她耍赖般坐在地上的样子。
“过来。”他招手。
“不要。”宁颜眼尖的发现他对着对面的那三人说了什么,那三人就点点头,远远的走过来。
下一刻,她就被架过去了。
“出来玩总归不能看着我打。”
宁颜撇撇嘴,“就不能让我沉浸男色吗。”说完之后才突然醒悟,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想看看程敬轩的反应,可是他就已经绕在她的身后,让她握住排球起手的手势,若有若无的鼻息萦绕着,一双修长的手覆在她的上面。
“打排球并不需要太大的力量,挥臂击球时击球点要高,在排球最高点就挥臂,中间不能有停顿,手臂不能往下拖。手部击球的部位应该用掌根同时击球瞬间不能曲腕。就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坚定的,聚焦在球上,然后直直的打出去。”程敬轩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大串。
宁颜欲开口,他清冽的声音低低的传到耳中:“开球吧。”
球出手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与之前的不同,打在手腕上的那一声,格外的清脆。排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过网,扎入另外一边。
段小白跑到另外一边去捡球,赞叹道:“名师出高徒啊,果真有你的啊轩,连宁颜这个智障都能够教的会。”
正欲反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刺目的东西,疼得发紧,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低着身子,眼中闪过大片大片的黑白。
——
渐渐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麻麻的感觉贯穿了整一个面部,直到眼前被一片漆黑所笼罩。
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白色房间,陌生的布局,陌生的消毒水气味,身边放着一杯水,唯一熟悉的是这好久未见的布局。喝完水下床站在玻璃窗便透过满是雾水看着窗外。外面的雨似乎刚停下不久,周遭的一切都是湿哒哒的,刮着瑟瑟的冷风,窗面上有一层厚厚的雾气。伸出手,碰到窗外,那冰凉的触感传进心间,淡淡地写上四个数字。
2017。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分明就是2017年的医院。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宁颜淡淡的回望,肢体有些沉重,转过身视线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医生,查房。”
那人带着一副细细的黑框眼镜,脸上没有惯有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和专业化的语言,仔细的给宁颜做了一个检查之后,点点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观察两三天可以走了。”
“谢谢,小白……哦不,段医生。”
看着面前的段小白,竟然有些不习惯。幸好段小白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了,推开门,准备离去。
闭着眼睛,欲思考着这是不是真实。
门一动,又有人进来了。
“是宁小姐吗?”熟悉的低沉嗓音,内敛稳重。
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果然是程敬轩。习惯了那个青涩内敛的他,突如其来的放大版,还是真人版,很不习惯。
宁颜思考了许多自己应该要有的反应,可是左右寻思许久,确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的回答会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如此明显的被晾在一边,程敬轩的黑眸中分明染上了一层诧异:“刚刚的情况太过混乱,以至于宁小姐在人群中受了一点伤,真的很不好意思。”
就这样很官方的回答,却吧宁颜逼近了有口难言的地步,宁颜略微慌乱的想着该怎么更加合理的回答,才能够显得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一件事情,于是乎只能对上那双黑眸,终究只能低低的。
“嗯。”
“宁小姐的医药费,我会全部负责的。”薄唇上弯出一道弧度,当那双杏眸抬头看他,程敬轩不知道为何心里一震,很快的压下这一份震惊,谦逊道。
废话,不是你负责谁负责,在这一世,她又没钱。继续闭目养神,“嗯。”
见着病床上的人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也就笑笑,却不知为何,不想离开。
明明告别会那么多人,偏偏就注意到在大马路边上晕倒了的她,投下一句告别会另外找时间开,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到大马路那,安排人将她送进医院,并让段小白亲自查看出了什么事情。
在救护车上,程敬轩时不时望了望躺着的女人。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胖就算了,还黑。
挂在女人手上的包就要掉了,程敬轩接住,包中的文件隐隐透出来,蹙眉,一双黑眸宛如清冷夜空中闪过的星。
宁颜,并没有听过的名字,可是却有种异样的熟悉。
立在病床前,程敬轩双手抱胸,黑眸盯着床上的宁颜。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段小白说了,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人群挤压,一时之间缺氧,就晕了过去,睡醒了就应该没有事情了。
下一步的动作,是应该要走了吧?看了一下手机,那人又开始发短信出来催促了。告别会突然停止,没有报备,她紧张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宁颜。程敬轩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用水杯压着。
宁颜没有应声,静静的看着窗外。听到关门的声音后,良久,才拿起桌面上的那张卡片,一点一点的,看见了那一串有点熟悉的文字。
嘴角扬起一个轻轻巧巧的微笑,只是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露出梨涡了。
他的电话,竟然过了几年,一直没有变过。
看着手掌粗糙的纹路,宁颜皱眉。原来,过去的那四年,宛如镜花水月,只是一场梦境,只是一个濒死之人的错觉么。
这一场的梦境,未免,有一些真实。
呆到了下午,宁颜决定出院。不顾段小白的再三挽留,执意要离开。空气中萦绕着的消毒水味道让人窒息,这熟悉的一切,却又不是那么熟悉。
原来,记忆,是很容易被模糊掉的。
车水马龙,人影匆匆。
拐错了两次公交车,忍住快要被颠吐的感觉,宁颜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面。一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漫天尘埃,以及一室冰凉。顿时,就明了。
没有开灯,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拐进厨房,水槽里面还有吃饭剩下的碗筷,打开冰箱,空空如也。转身,走入卧室,躺在床板上,静静的想着。
未来。
其实她现在,很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存在。
毕竟重生一事太过玄幻,梦境与现实,早就已经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随手拿起一个镜子,明明只是二十五岁但是却已经下垂的双眼,紧紧抿着的双唇,摸摸圆润的肚子。
这,才是真实啊。
既然是真实,那就不能继续颓废下去了。闭上双眼,暗暗念道,就咸鱼两个小时,然后就要恢复元气了。
在哪里不是活啊,学着电视剧里面崩溃,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抓进蛇精病院了。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翻出衣柜,将一堆有的没的全都整出来,该丢的一气丢出来,从角落里面找到买回来就没有用过的空气清新剂和口罩,开始搞起了大扫除。打了房东阿姨的电话,告诉她马桶坏了太久了,若是再不过来修,基于她这个大基数,她是不介意将马桶做坏的。
在那个梦里面横行霸道惯了,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仿佛是把房东阿姨给吓到了,没过一个小时,就安排了人过来过来修理,她自己不放心,本人也过来,瞧瞧平时这温吞的房客是不是换人了。
一见,还是原来的那个胖乎乎,看着很憨厚的宁颜,语气立刻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宁小姐,我当你是出了什么大事呢,不过是一个马桶,用得着催的那么急么。”八壹中文網
彼时,宁颜正在擦着窗户,闻言,一把甩下擦窗布,道:“阿姨,已经一个月了,是不是等我退房的时候给你说,才叫做不急?”
若是从前的宁颜,一定会唯唯诺诺地说好多声不好意思,还会主动提出自己给钱。但是往日不同今日,在那个梦里,跟着孟静混多了,啥都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一口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