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木鱼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房子,到了里间,只见一个胡子已经花白穿着素色袈裟的人在敲着,有节奏的木鱼声伴着喃喃的讲经声,添了几分虔诚。
在这里,闻不到浓浓的香火气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木鱼声,有节奏的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站起来,转身对着宁颜行了一个礼,道:“施主来到这里也算是缘分,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应该是一个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
宁颜摇摇头:“只是被你的木鱼声吸引而来,你的木鱼声,很纯净,很虔诚。”
那人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苍老的目光投向宁颜,“施主误会了,这是每一个出家人该有的心境。”
“相见是缘,施主,抽一个签吧。”
老和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香签桶,递到宁颜面前。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颜闭着眼睛,随意的摇着竹签桶,出来一支签,掉在地上。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无字。
“施主的手气真好,这么一大把的签,唯独只有一只无字,居然被施主抽到了,名也。劳烦施主将这一支无字签交给我,我好收好。”老和尚笑眯眯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宁颜无语:“这真的不是质量问题吗?”
老和尚哈哈大笑,手上的佛珠一甩,道:“佛曰:空即福,福即空。施主,你是有福之人啊。”
“我怎么就成有福之人了?”说真,不觉有福。
日子过得很平淡,有着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时不时就会觉得懈怠,明明早起之后,喝了一大杯咖啡,试图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却在到了大中午的时候一觉睡到暮染晨昏。
想到这里,宁颜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最近有一点混账啊。
嗯,要改要改。
“施主应该经历过什么奇异的事情吧,在你身上,有着另外一种机缘。”听到这句话,宁颜开始正式的打量这个人,看样子,并不是浑水的。
难不成这人看出来了她是重生的?还是随便讲讲而已?
“此话怎讲?”
“人间词话,多少悲欢离合,施主少一点和自己过不去,退一步,海阔天空。回眸看,碧海蓝天。”只是老和尚却顾自说自话,不回答宁颜的问题。
蹙眉,最不喜欢这些说话只说一半就不说了的人了,白瞎了一肚子的好奇心,也学着老和尚的语气:“我只愿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施主也没有必要被脑海中的悲惨故事缠了身,立下奇奇怪怪的人设,努力着应该努力的,也享受着该享受的,愿施主能够享受生活,有理想,有未来。”
宁颜在一边则是越听越糊涂了,皱着眉头细细的咀嚼了一番老和尚的话语,发现自己还是听不懂之后,问:“虽然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常的句子,可是我还是听不懂,能不能详细一点?”
老和尚却只是摇晃着脑袋,说着“天机不可泄露。”就一路走出了里间。
待宁颜追上去的时候,老和尚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空留一个院子的空寂。
乔桥欣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后面跟着她的老大,挽住宁颜的胳膊,兴奋道:“宁小颜,你又跑到哪里了,又不是不知道你路痴,还要随便乱跑。这一处的地方信号不怎么好,万一你丢了我可就罪过了。走吧,我们快点去大殿求签,过一会儿那个解签的人,就不一定在了。”
宁颜怔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后院,一般是和尚们住的地方。都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走过来这里的,等会要看着你才可以,真怕你丢了。”乔桥欣一脸嫌弃的表情,手却挽着宁颜更加紧了。
到了大殿,乔桥欣指着烛台前面的那一把签,让宁颜去摇签,兴奋道:“这个还挺准的,我和老大都求了签,也希望转个运吧。”
宁颜则是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求过了。”
乔桥欣吓了一跳:“你在哪里求的签,我一直以为只有大殿可以求签的。”
“就是刚刚你所说的后面院子那里,那里有个老和尚在敲木鱼,我跟着木鱼声去的那里,然后在那抽了一支无字签,他还帮我解签了……”
虽然也不确定那个是不是解签,冥冥中,有某些结被打开了。
乔桥欣敏感的察觉到宁颜的心不在焉,老大在这里,又不好问宁颜刚刚求的签是怎么样的,就算问了估计宁颜也是什么都不说的了,只好挠挠头,喃喃道:“这样啊……那那个和尚还挺好的,大殿的这个解签的人,还要先给了香火钱,才肯帮你解签呢……”
忍不住多看了宁颜几眼,见她神色如常,也就罢了。
很快的,乔桥欣就把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很兴奋的和宁颜讲述自己签的内容,趁着老大上厕所的那几分钟,乔桥欣凑到宁颜耳边,温热的热气喷得宁颜痒痒的,小声道:“那个和尚说,我和和尚,有可能耶。”
“是是是。”宁颜笑着应和。
乔桥欣和她的老大,就是狗仔社团的社长,眉来眼去很久了,就连宁颜这个从来不关心外面八卦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应该是有点什么小心思的,更别说是解签的和尚了,不说点好听的话,又怎么哄得人掏钱,给一点香火钱呢。
——
回去的路上,月明星稀的夜晚宁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乔桥欣坐在前面,和开车的老大一直在谈笑,车辆在高速上狂奔。
看着宁颜这怂样,乔桥欣忍不住道:“宁小颜,你还好吧,是不是又晕车了。”
宁颜闭着眼,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说,她的晕车症状随着长大,就已经越来越减轻了,但是现在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没事,等会儿到了学校门口,你们放我下来,我自己去走走就好了。”
“你大晚上的会不会迷路啊。”
“没事,就算迷路了我有高德爸爸。”
乔桥欣还想说些什么,老大的手圈住了她手腕,摇摇头,示意她什么都别说了,由着宁颜去睡吧。
学校门口有保安轮流守夜值班,乔桥欣将宁颜放在了保安室门口,就开车离开了。
一下车,被凉风洗脑了一下,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慢慢的,在校园里面游荡。
一个清瘦的身影驻立在拐角处。
q大很抠,虽说有路灯,但是总会特意拧暗路灯,只能堪堪看清楚那里有个人,却不知道是谁。
若不是凑近看,宁颜都不敢承认,现在她看到的那个人,是叶虞桑。
一个月前,叶虞桑去了外地实习,断断续续联系了几次,得知他工作挺忙的,宁颜也不好打扰他,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
“小宁颜。”叶虞桑看着沧桑了许多,冒出来的胡子渣子都没有剃,平添几分颓废感,脸颊的肉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分明的轮廓,笑容都少了几分,没有从前的明朗了。
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认识叶虞桑三年,似乎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你……被抢劫了?”凑上去细细的看了叶虞桑好几圈,人是瘦了气色也不大好。很认真的问了这个问题,她发誓,她是认真的。八壹中文網
“你觉得我绝代风华,会被抢劫吗?”
“这个嘛,那就难说了。”
宁颜从袋子中掏出一个香袋,递给他,关切道:“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刚刚我们去完寺庙,这是给你求的。”
在寺庙的时候,见到有求平安的香袋,宁颜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正好,买了十个,正好一个巴掌,自家爹妈,孟静李叶夫妇,李淡清,谢菡菡,段小白,程敬轩和叶虞桑,人头份,不搞偏袒。
也算是为这次寺庙之行打卡吧。
叶虞桑顺势揉了揉宁颜的脑袋,语气含着夸张的欣喜:“小宁颜去寺庙还记得我,我真的真的,很感动。”
还是这么没脸没皮,鉴定完毕。
聊到叶虞桑的近况,他犹豫了一下,道:“还能怎么样,也都是那样而已。”
记得之前叶虞桑说过想要进外交部工作,大三因此还去了一次外交部参观,只是去了外交部之后,再也不提想要去外交部了。似乎从前的喜欢,都已经像是过眼云烟,散掉了。
“喜欢,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啊。”一边奚落着叶虞桑,一边感叹道。
“你知道就好。”叶虞桑眼角都带着笑意,声音却有些落寞,“可是都过去一年了,他一回来,你就沦陷了。宁颜,无论过了多久,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刚刚想争辩道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惊觉似乎没有立场争辩,睁开口然后又放下了,声音弱弱的,嘀咕:“这是不同的……”
“好好好,就算是不同的,就好了。”叶虞桑敷衍道。
二人陷入了一种蜜汁尴尬的氛围,口袋里面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那声音夺命催似的,一直不屈不挠地响着,瞥了瞥几眼叶虞桑:“我先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