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这是不在意春丽的性命，直接和牛夜宣战了。

程敬轩的诠释很好，惊叹于这短短的两三句台词，宁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周围很安静，现在是到了她的戏份了，心中扑通扑通的再跳着，愣了一秒钟，那一秒钟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眨了眨眼，睁眼的那一刻，她不再是宁颜，而是春丽。

若是春丽，在生命被威胁的那时候，再一次感受到心爱的人其实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时候，她会怎么样做？

或许会觉得绝望，或许会崩溃，或许会自欺欺人……

眶中隐隐约约摇动着液体，春丽咬着嘴唇，想要将那些朦朦胧胧甩开。拼命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出那沉甸甸的话语：“你欠我的。”

随后，一声枪响。

“卡！”李静从凳子上面蹦起来，率先鼓掌，惊叹道：“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春丽啊！宁颜丫头你别想跑了，就是你了！”转头和他的助理说道：“回头你给小周打一个电话，让她不用来了，然后她舅舅想要撤资就撤吧，反正我有钱，不缺这么一个投资商，撤了是他亏而已。”

宁颜惊呆了。

与其说是她演的好，不如说是程敬轩带的好，这所谓的试镜中，她的台词只有一句，而程敬轩一句话都比她长。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件事情。

程敬轩拿着一条毛巾走过来，递给她，淡淡道：“这是你的，擦一下眼吧。”随后凑过脸，黑眸沉沉的凝视着她，良久，道：“眼屎出来了。”

起身，离开了。

宁颜愣了愣，过了好一会，用力的擦着脸，吼道：“去你大爷的。”

本就因为拍戏变得嘈杂的小村落，现在变得更加吵了。

李静的动作很快，帮宁颜准备好了合同，当天就签好了。虽说是女主，但是其实在《白夜》这一部剧中，因为是男人戏，女性只作为很小的一部分，所以宁颜需要拍的，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够杀青了。

一边哀悼着回去一定背书，一边在程敬轩的监督下签下了这一份“不平等条约”。

签下之后，程敬轩轻巧地拿起宁颜的那一份合同，笑着道：“我帮你保管吧。”

语气中藏着不容拒绝。

夜渐渐深了。

夜色吞下了白天的聒噪与沉闷，雾气慢慢的起来了，气温开始下降，各种各样的生物进入睡眠，四周陷入了沉寂。

宁颜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看了一下手机，居然才十点钟，怪不得睡不着觉。

在帝都，十点钟的时候，她还在回宿舍的路上，澡都没有洗。

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走到外面。自从来了这里，手机的信号就一直都很弱很弱，都没有来得及和乔桥欣报告自己的离开，她就走了，估计现在乔桥欣已经急坏了，说不准已经全世界通缉她了。

一路循着有信号的地方乱走着，好不容易有了一格信号，立刻就有了几十条短信进来了，其中有乔桥欣的夺命催，也有段小白和谢菡菡的抱歉声，其中最多的，是叶虞桑的，几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发一条，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叹了一口气，回复到：他没有事情，我有事。

电话很快的就打进来了。

信号很不好，宁颜听不清叶虞桑的话，喂喂喂了好些声。

那边很是无奈，道：“我说，你怎么就有事情了？”

“我给你说你可能都不敢相信，我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拍戏了，合同都签了，估计这一个月，我的人生自由都没了。李静那人的性子和他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有着火爆脾气的人。啊，对了，记得和乔桥欣说一声，我这个月都回不去了，让她把作业和笔记发到我的邮箱上面，这里的信号很差，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出电话，你记得告诉她一声，麻烦了。”也不管叶虞桑是不是听清了，是不是记得住，先说了再说。

叶虞桑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不放心地补充道：“你一定要记住啊！等我解放了，就回帝都找你们，同志们要坚守阵地啊。”

两天的奔波，劳心劳力，这个时候好歹整个人松下来了，就变得特别的话痨。

挂了电话，宁颜懵逼了，四周黑乎乎的，刚刚她是乱走过来的，她并不觉得她有可以乱走回去的本事。

不过也没有办法，也只能乱走了。

但是这山野间的，感觉摔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右为难间，听到了一个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宁颜。”

程敬轩其实在宁颜出门的那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的房间正好是在宁颜隔壁，不做声，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就一直悄悄的跟着她。

今日初见时，看见往日里面低头甚至还有些双下巴的她脸上的肉肉都消了些，眼下的青色浓重，他看着，就觉得段小白出的这昏招一点用都没有，又气又乐，气她真的就一言不合跑了过来，乐她也是一言不合跑了过来。

这下子人到了身边，总想着一定要好好儿的跟宁颜说说，不是帝都，而是片场，应该会有很多机会谈天吧，但是宁颜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完剧本，讨论完，就跑回房间蹲着了。

尽管是无奈，但是也别无法则。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宁颜看见了即使在黑夜中，都显得闪闪发亮的眸子。

他道：“听到你出来了，怕你不认识路，就跟着你出来了。”

“噢。”垂下眼睛，低低应和着。

“我背着你回去吧，这里面的路挺烂的，你过来就没有觉得有点什么不妥吗？”又道。

宁颜摇摇头，说：“就觉得软软的。”

“那是牛粪。”

“……”

程敬轩已经蹲下来，黑夜中隐隐看出宽厚的背部。

静静的走着，他的脚步很稳健，每一步每一步都走着稳健而扎实，说是又牛粪，宁颜却听到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心中想着，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觉得脑袋有点痒，抬手挠了挠头，有些细碎的发丝垂下，垂到程敬轩的脸上，她又伸手去捞起来。程敬轩注意到宁颜指尖的动作，看不见的黑夜间，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深邃内敛的黑眸中闪过几分幽光。渐渐的，那个有点熟悉却又很陌生的房子就到了。

一路沉默着，由着程敬轩带着她回房间。

刺激性的脚步很坚定，每一步每一步都。

最后分别的时候，听见他说：“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关了房门，宁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所谓答案，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确实，她是还喜欢他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已经搭上了二十年，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年，不敢再踏出这一步了。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这两天，全凭了一口气，这一会儿气下去了，劳累过度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警告都不发出了，宁颜慢慢的沉入睡梦中，只是扣着辈子的手一直紧紧的不松开。

村中的条件简陋，黑暗的小屋子里，有些细小的昆虫溜溜的爬着，时不时发出扑棱翅膀的声音，偶尔还有墙缝里面的细细的泥土往下落。

一个答案，真的就这么难吗？

睡梦中都皱了皱眉，这程敬轩，梦里面都不放过她。

——

第二日。

腰酸背痛的起来，吃了早餐，就正式开始拍戏了。

程敬轩早早的就起来了，全然看不出劳累，似乎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睡衣没换，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看着剧本，时不时还写着些什么。

看到程敬轩这么一副接地气的模样，宁颜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笑啥呢，宁颜丫头。”李静过来了，好奇的问道。

宁颜连忙摇摇头，道：“啥都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静笑着拽了拽程敬轩：“小程啊，昨天我可是看着你们两个前脚后脚的出门的，现在年轻人啊，真的是不甘寂寞啊，可是呢，以后还是不要在这里野外搞了，不安全的。”

宁颜明白了李静的意思之后，脸瞬间爆红，连忙摆手：“李导，你……你误会了，我昨天是去打电话而已，在房间里面一毛钱信号都没有。”

李静摸了摸小胡子，道：“你打个电话还要被背回来，这个……”

他欲言又止，意思不言而喻。

宁颜囧了……听听……这意思是他们两个大晚上的在打野战么……

那边的阿k一听顿时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看向旁边挺冷的程敬轩：“你……昨天战况十分惨烈，是吗？”

程敬轩还没开口，李静就抢着开口了：“你们小年轻的，不管你们做些什么都是合理的，只要不影响拍戏就可以了，若是影响了拍戏，你们就等着加班加点吧。”

宁颜还想挣扎着说点什么，程敬轩倒是爽快的点了点头，突然走到宁颜身边：“知道不，晚上别出去了，回不来的了。”

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怎么觉得这话有一点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