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宁颜探究的目光,他对上她的眼神,起身,自然的接过她的袋子,思忖一下,道:“不够衣服的话,到时候再买好了。”
这是准备去常住的意思吗?
坐上车,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狭隘,明明车内的空间足以容纳五个人,现在两个人坐着,都觉得快要窒息了。别过脸,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
感谢是夜晚,遮住了她脸上那两抹红云。
不语,程敬轩开了车内的音乐,是个温柔的女声,轻轻唱着温柔的歌。
wellyouonlyneedthelightwhenit"sburninglow
只有在朦胧黯淡时才念及灯火光亮
onlymissthesunwhenitstartstosnow
只有在冰天雪地时才怀念阳光温暖
onlyknowyouloveherwhenyoulethergo
只有在已然放手后才始知那是真爱
onlyknowyou"vebeenhighwhenyou"refeelinglow
只有在身处低谷时才遥想过去峥嵘
onlyhatetheroadwhenyou"remissinghome
只有在乡愁涌动时才痛恨旅途遥远
onlyknowyouloveherwhenyoulethergo
只有在已然放手后才始知那是真爱
andyoulethergo
但真爱已逝
staringatthebottomofyourglass
酒杯已空醉然凝视
hopingonedayyou"llmakeadreamlast
痴妄有一天可以永远沉醉于美梦
路程并不远,大约十五分钟,程敬轩便停了车,拐进了某个看着很高档实际也很高档的小区里面,熄火,宁颜拉了拉车门,拉不动。笑了笑,手缩了回去,又转头看他,“快开门吧,是不是到了。”
“嗯。”某人应声,未有动作,静静的看着她。
此刻在停车场,车内开了灯,宁颜脸上的红云尤其明显。宁颜看着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只好探过身去,自己去打开开车门的那个按键。
眼看着还有一厘米就到达了目的地,手被人握住了,试图用另外一只手去开,也同时被抓住了,伴着昏暗的暖光,宁颜在他幽深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慌张,“你想做什么?”
四目相对,时间在指尖静静的流逝着,明明并不长,可是宁颜分明感到的是岁月的变迁。
“笨蛋。”程敬轩低低道。松开了宁颜的手,开了车门,出去走到另外一边帮她开车门。宁颜似乎被惊吓到了,在车上怯怯的望着他,好似一个可怜的毛茸茸的动物,平添几分柔软。程敬轩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轻,“走吧。”
很自然而然的牵着她去到了他的住处。
在g市他房产很多,过去的三年偶尔也会发生同事或者朋友来借宿的情况,但是他从未带他们来这里的住所过,某个方面上说,他有点精神洁癖,不喜欢也不愿意,有不亲近的人前来他生活的地方。
可是在娱乐圈这个地方,又怎么能够保证自身的干净呢。
他不否认,他有为了私利而封杀过别人,一路走来,他也做过不光彩的事情。偶尔想起过去空白的一块,会迷惘,会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进圈子。
除了喜爱,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进门,房内的装饰很简单,黑白为主要色调,简洁大方。桌面上的盒饭还未收拾,细细听,还能够听到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这应该是他常住的地方吧。
“这是钥匙,虽然说这个小区安保措施和保密方面都做的不错,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几天你别出门好了,别怕无聊,我也不能出门了。”程敬轩将钥匙搁在桌子上,交代着。
宁颜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眼神清澈的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难得乖顺的宁颜,让程敬轩心里莫名的心安,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发旋,“饿了吗,饿的话我给你煮宵夜?”
不确信的眼神投向程敬轩,就他还能够煮饭,说起来还真的有一点饿了,今天回家之后就一直烦着,晚上就只喝了一杯酸奶,不提还倒好,提了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只是程敬轩的动作和神态都太过自然,宛如她一开始就应该在这里住下一般,她很不习惯。
“之前拍戏的时候,实在是不想吃盒饭了。父亲断了我的经济来源,还和演艺公司打了招呼,想把我雪藏让我知难而退。幸好有李静大哥,一直都提供戏给拍,就坚持下来了。我和阿k两个大男人,便早起自己煮饭带去片场。”意识到宁颜的质疑,他解释道。
一阵郁结哽在心头,想象不出这三年的场景,最后只能够喃喃道:“伯父他……看起来确实比较强硬。”
也很关心他。
一股沉闷的窒息弥散在两人之间,程敬轩深深的看着脑袋快垂到胸口处的宁颜,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宁颜又想要拒绝他了。
果然,宁颜的下一句话就是,谢谢你了,明天就送我回去吧,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程敬轩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低低的嗓音带着命令式的语气,“给我一个理由。”
他自以为为两个人的未来做好了安排,可是女方并不接受。
忘记了过去,还能够制造未来。
半晌,宁颜抬起头,目光淡然清澈,杏眼闪着精芒,像是潋滟的湖水,又像是浩然的星空,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当宁颜变成了程太太,两人散步的时候,程敬轩回想起当初她看他的眼神,有迷茫,有惊喜,然而,更多的是退缩。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明白,二十年的蹉跎过后,一个自认成熟的姑娘,要下定多大决心再把接下来的不在青春继续蹉跎。
终于,宁颜开口,左手死死的掐住右手的虎口,想要证明些什么:“我还没准备好,脱单不如脱贫,脱贫不如学习。”
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却让两人的氛围松了不少。
话虽说是轻松了,却是婉转的透着拒绝的心思,宁颜心思一向浅淡随意,直接拒绝的话说了多次,无效,便拐着弯子拒绝。
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程敬轩上前一步,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笼罩着他,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让宁颜着实在这炎炎夏日打了一个寒颤,“结婚吧,脱单脱贫学习,都实现了,如你所愿。”
僵持着也没有什么后果,宁颜别过脸,轻声道:“可以给我多一点时间考虑吗?”
天色渐渐暗沉,已经逼近十二点了。瞌睡虫出来活动了,宁颜的眼皮开始打架,忍着欲打的哈欠。
程敬轩终究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再一次揉了揉宁颜的头发,道:“好。”
宁颜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终究是拖延了一点时间了。
“睡醒了,给我一个答案。”
未料下一句话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也就是说,她最多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这是逼人……”弱弱的表示抗议。
“那好,我就当你答应了。”
某人似乎是打算将流氓进行到底了。
宁颜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谁知道,碰到枕头的那一刻,闭上眼睛,就立刻去找周公去了,睡梦间,身边压下了一个重物,温热的物体紧紧的握住她,带着她,走出茫茫的黑暗。
这姑娘,睡着觉都皱着眉。程敬轩侧着身,观察着宁颜。褪去了醒着时候的清冷,睡梦中的宁颜,忽略皱着的眉头,倒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夜已深,这个城市渐渐安静。明明灭灭的灯火,程敬轩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静静的看着它燃烧,细碎的烟光,知道每一个闪亮的灯光下都有一个群体。或许是一家人,妻子开着电视,看着熟睡并发出轻微鼾声的丈夫,想起二十年前,两张年轻的脸庞,拥抱着坐在电视前,轻声说着工作中遇到的有趣事情,计划着共同的将来,而现在活在这个将来里的她却莫名沉默了。又或许是一个小小的公司,几个穿着正装的年轻人,花样的面容,却是疲惫的神情,手边的咖啡杯子早已经空了。又或许是一个精美的饭店,坐着一对情侣,光鲜亮丽,女孩不时说着自己看过的书、去过的国家,声音很轻,偶尔夹杂几句英语,男生在心里计算着眼前这顿饭会花去自己多少钱,要怎样才能赚回来……
他想与她拥有这样的未来。
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想着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太过急躁了,分明爷爷提出结婚的那个建议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但是看见宁颜眼眸的失神的时候,他的心也随之一颤。
即使她隐藏得很好,还是被发现了。
心下默默的一动,结婚,好像也不是一个坏的提议。然后他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孩一样,缠了她一天,甜甜涩涩的滋味,是他在这三年从未体会到过的。
宁颜大约是睡得很香,吧唧吧唧嘴,将身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圈,脑袋埋在被子里面。
渐渐弥散的烟雾,天色渐渐亮了。
天亮之后,就有一个答案,无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其实都知道,恋爱中没有所谓的合适,性格全靠磨合。但是恋爱的时候往往搞错了一点,磨合不是隐忍,不是憋着不舒服不讲,忍耐是有限度的,总有一天会爆发。磨合靠的是碰撞,是在冲突中发现问题,找到问题的根源,再去解决它。
他不想再等待了。
正因为每个人表达爱意和付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而另一方对爱的理解能力也不一样。
所以找到问题的第一步,是要学会说出问题,而不是逃避,更不是那样猜忌。
否则到最后,理解能力差的人便是在自讨苦吃;而表达能力差的,不但自己心累,还要莫名其妙地被质疑着。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让对方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做”,然后继续和你在一起,而不是为了撑到最后,撑到那句话终于变成了“我不喜欢你”的那一天。
因为他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很久啊。
他都会想办法,与她在一起,并找回从前那段遗忘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