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下楼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客厅中忙碌的众人,淡淡问道:“怎么样了?”
“我没事,表哥,我没事!”陈轻泽一只手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仰起苍白的脸,咬紧牙关故作无恙:“你别担心。”
半点担心之色都没有的项轻墨转而看向汪明珊,她给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边收拾边冷静地叙述:“只是轻度烫伤,已经包扎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一旁的何锦绣摆出长辈的架势:“轻墨啊,你也太不小心了!”她佯装关切地为陈轻泽擦去冷汗,其实心里早笑开了花:“这么烫的开水就不要自己拿了,烫到轻泽是小事,万一烫到自己呢!”
她正得意,却冷不丁对上项轻墨的视线,被那冷若冰霜的一眼惊得打了个寒颤,顿时收声不敢再说。
“是我太不小心了。”项轻墨沉声说:“对不起了轻泽。”
陈轻泽受宠若惊,想要摆手却不小心扯痛了自己:“嘶……没事表哥……没事的。”
“表哥才不会生哥哥的气呢!”在一旁吃提子的项轻涟笑道:“要不是受了伤,哪有机会和这么漂亮的护士姐姐近距离接触!”
她眉目纯真,笑容甜美,仿佛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成功让这屋里的气氛凝了凝。
“小姐,老爷叫您上去。”刘嫂走进客厅,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项轻涟起身上楼,与项轻墨擦家而过时亲昵一笑,眼中带着洞察一切的通透。
“哥你好坏!”她用口型悄无声息的说,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
项轻墨岿然不动,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项轻涟吐吐舌头,蹦蹦跳跳的上楼去了。
“汪护士,爷爷吃药的时间到了。”项轻墨淡淡提醒。
汪明珊蓦地一惊,连忙将视线从陈轻泽身上收回,快步去准备了。
项轻墨原本也要上楼,转身时无意看到了边桌上放着一份饭菜,简简单单,热气全无。
他眸光闪动,脚步一转向楼下小餐厅走去:“刘嫂,刚才的汤还有吗?我想再喝一些。”
“有的有的。”刘嫂难得见他胃口好,当即忙不迭的端出一碗汤给他。
他低头喝了一口,浅浅笑道:“罗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刚吃的急,好像还有些饿,还有饭吗?”
这别墅的厨子罗叔正是刘嫂的丈夫,他们都是看着项轻墨长大的,关系超过寻常主仆。一听项轻墨说饿,刘嫂赶紧要去取饭。
却见项轻墨指着不远处边桌上的饭菜说:“我吃那个就好,您给热热吧。”
“那个……”刘嫂皱眉想想:“啊哟那个可不行,是给那个安护士的,怎么忘在这儿了,都凉透了……”说着就顺手端走了。
项轻墨没有多说什么,也再没有管那饭菜送去了哪里,专心致志的消灭掉刘嫂端来的饭菜,才又缓步上楼去了。
只不过在转角无人处,他默默揉了揉肚子。
接下来的一天,安小年过得有些艰难。
首先是汪明珊毫不避忌的抢活。
原本二人已经分工好,但她受伤后,汪明珊就顺理成章的承担起了所有工作,即便她瘸着腿去做,也会被汪明珊“热情”地赶回去休息,基本上都没在项嵘跟前露过脸,更别提留下好感了。
然后是来自其他人的白眼。
这个倒好说,安小年从小到大经历了不少坎坷,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是最让她厌恶的,还是那个精虫上脑的项亦平。
据她观察,这个男人是个百分百的色鬼,别墅里的女佣人从他身边过,除了刘嫂目不斜视,其他人都要下意识的躲一躲。
偏偏他似乎对新来的护士们很感兴趣,汪明珊遇上他是还能用项嵘挡一挡,安小年没事可做又腿脚不好,好几次和他对上都被占了言语上的便宜。
不过还好他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下午,安小年从忙碌的佣人处了解到,原来再过一天正是项嵘原配夫人的忌日,所有项家人都要去墓园祭拜。
这就是为什么项嵘会提前出院的原因。
安小年顿时联想到了汪明珊的短信——虽然无法确定那个发消息的“他”是不是陈轻泽,但考虑到汪明珊对她的敌意,怎么都不能置之不理。
项轻墨这天没有露面,她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询问自己该怎么做。
等了很久,才收到他的回复,只有简单四个字。
做好本分。
本分?
安小年想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将手机中一切痕迹删除。
忌日这天项家人到得很齐,连陈轻泽的母亲项可人也回来了,却唯独没有见到项轻墨的父母。
安小年很早就起来收拾东西,毕竟她今天一大早就央求刘嫂同行,做了一大堆保证,总算可以跟着一起去。
她的脚伤还没好。不过不知是不是项轻墨授意,今早孔医生帮她包扎得结结实实,走路的时候硬邦邦的,倒不怎么疼了。
所有人一早就出了门。
项嵘的车自然是在最前面,后面依次跟着项亦平一家、项轻墨和项可人一家。
安小年和汪明珊坐在一辆七座商务车上,与刘嫂还有两个佣人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车队浩浩荡荡开到郊外的墓园,项家人前去祭拜,佣人们随旁伺候,就剩下安小年和汪明珊原地待命。
“小安,你应该再好好休息几天!”汪明珊用年长者的语气说道,仿佛安小年是个任性的孩子:“这脚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再休息几天?那不如直接回家好了!
安小年抿着嘴冲她笑,既不回嘴,也不辩解。
大概是看懂了她心知肚明的眼神,汪明珊的神情渐渐冰冷,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我看你还是早点和医院联系,回去吧。”
这是确定她会被辞退了?
安小年盯着她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眀珊姐,我听说往年拜祭老夫人都只有项姓人参加,今年轻泽少爷特意要求跟来,真是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