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泽一惊,看也不看就将来电挂掉了。
片刻后,铃声再度响起。
再挂。
又响。
又挂。
等铃声第四次响起的时候,项可人的眉头已经皱作一团,几步过去夺过手机,将来电接通放在耳边。
陈轻泽彻底慌了,惊恐地看着项可人,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再看项可人的表情越来越冷,嘴唇也越抿越紧,那双和峥嵘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像是蕴含着暴风骤雨,却强迫自己没有爆发。
“不用了。”她平静地说了三个字,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陈轻泽颤抖着喊了一声:“妈……”
“啪”的一声,手机被狠狠砸到他脚下!
项可人深深呼吸几次,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滚!”
陈轻泽哪里还敢多说,捡起手机灰溜溜的转身跑了。
一行人大多莫名其妙,只有汪明珊低着头,将眼中复杂的情绪悉数藏好。
安小年忍不住看向项轻墨,眼中雀跃的光芒熠熠生辉,看得他唇角一勾,这才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来。
医护人员忙碌片刻后,终于将项嵘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向项家人解释病情,却被站在一旁的佣人认了出来。
“那不是……德医堂的王院长吗?”佣人之间用极轻的声音传递着消息。
“那个超级有名的心内科专家?听说已经退休了,很难约到的!”
“墨少爷太厉害了吧……”
安小年听着这些,目视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站在人群最边上,既不争功,也不邀宠,但那份运筹帷幄的自若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这真的是个很厉害的男人!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一般,项轻墨回头看过来。他恢复了平时的睥睨姿态,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都闭嘴不敢多言,安小年也低下了头。
“先生!少爷!车可以走了!”司机远远奔来。
安小年偷偷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场考验,总算顺利捱过了。
回到市区后,项嵘直接被送进医院,安小年就放了假。
她当然打算回c城。这几天她一直担心家园福利院会被拆掉,可打电话回去时孩子们只说让她放心,却都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具体情况,让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可刚到大巴站,她就被一辆车拦住了。
车窗下降一半,露出男子犀利的眼眉和傲然的笑容:“上车。”
不是项轻墨还能是谁。
安小年左右看看,麻溜打开副驾驶的门。
“后面!”项轻墨不耐烦地吩咐。
安小年一顿,乖乖遵命。
车子立刻驶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要带速效救心丸?”项轻墨目视前方,语气不冷不热。
安小年紧贴着车门坐着,和他保持半米的距离,态度谦和:“这不就是我的本分嘛。”
无人看见之处,项轻墨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你做的不错,回去有奖。”
可安小年并不怎么关心所谓的奖励,她好奇地问:“墨总,堵车是陈轻泽安排的吗?给他打电话的到底是谁啊?”
她单纯是为了区别就学易秋叫他墨总,殊不知,这称呼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追随和亲昵。
司机意外地看向后视镜,却发现自家boss眼底毋庸置疑的愉悦之色,登时惊得方向盘一抖。
项轻墨身子一晃,冷冷瞪了司机一眼,吓得后者不敢多看:“你觉得呢?”
“能让您姨母那么生气,莫非陈轻泽事先和卫生服务站有过联系,结果到了时间病人没出现,他们就来催了?”安小年兴奋地猜测。
项轻墨微微一笑,算是肯定了。
安小年更加惊叹:“您早就知道陈轻泽会那么做吗?”
项轻墨斜瞥她一眼:“不知道。”
“那你是临时决定叫医生过来的吗?不可能吧?”安晓年下意识地说,可话从口中吐出的一瞬间就连忙捂住了嘴。
坏了,说错话了!
果然,项轻墨转头看她,面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温煦的笑容,却在不言不语之间慢慢向她逼近。
安小年不肯示弱,浑身僵硬却还强迫自己露着尴尬的笑容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墨总……”
“墨总”两个字从她的嘴唇里吐出来,有一种清透的质感,让项轻墨双眸微眯。
他缓缓靠的更近,近到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气,可以听到她略显紧张的呼吸声,可以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
阳光从她的侧脸洒下来,勾勒出曲线美好的光影,看着看着,他心头就长出了一把迎风摆首的草苗,酥酥痒痒,一片欢欣。
“你记住,”他轻轻开了口,像是在对他说一个秘密:“对付陈轻泽那种货色,我不需要提前准备。”
安晓年速速点头:“嗯嗯,没错!”心里却在鄙视,这个自大狂!
“你该不会在心里觉得我是个自大狂吧?”项轻墨挑起她的一缕头发,缠在一根手指上卷啊卷。
“当然不会啦!”安小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笑得这么虚伪过。
“你这个笑容有些虚伪。”项轻墨轻笑看着她,眼神深邃。
之前觉得她像是一只小狼,可现在又觉得她更像是一只小狐狸,审时度势,可刚可柔。
不知她会不会像只小狐狸那样撒娇呢?
手中的发丝骤然被抽回,然后就听到她严肃认真地告诫:“墨总,您还是坐好吧,万一刹车时飞出去砸到玻璃可就糟了!”
什么糟了?是他还是玻璃啊?
项轻墨的眼镜眯了起来,笑得更开心了。
好吧,她果然还是更像只爱咬人的狼。
而且是那种,最不容易被养熟的小狼崽子。
项轻墨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兴奋和愉悦,撤身倚在另一边的车门上,单手撑腮,似笑非笑地盯着安小年。
安小年被看得如同芒刺在背,硬挤了个笑容没话找话:“他会受什么惩罚吗?”
“谁?”项轻墨回答得漫不经心。
“陈轻泽呀。”安小年的语气明显带着抱怨。
项轻墨不知为何绽开了笑容,目光却转向窗外,给了一个更加漫不经心的回答:“管他呢。”
对话无法进行了,安小年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