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回家，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个饭。没想到，这顿饭吃得如此难受。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依旧是淅淅沥沥的。
秦梓卿挽着秦业民把许向楠和秦朵送到了门口。
“别送了，还下着雨呢。”秦朵背对着身后的两人，说完之后，挽上了许向楠的手，“我们走吧。”
“姐，我要是过几天想你了，可以去找你玩吗？”
秦朵的裙子被秦梓卿轻轻扯了扯，再加上带着乞求味道的语气，那模样可谓是我见犹怜。
“嗯，当然可以。”
回答完之后，秦朵就自己拉开车门上车了。许向楠看了秦梓卿一眼就也紧随秦朵之后上了车。
黑色的迈巴赫驶出了那扇黑漆镂空雕花的大门。
秦业民和秦梓钦两人还站在刚刚的玻璃长廊廊口，秦梓卿依旧还挽着秦业民，只不过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和刚刚不一样了，笑容褪去，剩下的只有冷漠和疏离。
“梓卿，她好像察觉了什么，你那边的进展可能要快点了。”
听到秦业民的话，秦梓卿把搭在胸前的长发往后撩了撩，自信的勾了勾唇，“放心吧，爸，他许向楠再怎么身份高贵，到底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我就有的是办法。刚刚我试探他，他似乎完全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秦业民的手在秦梓卿的手上拍了拍，“那就好，不能让她有许氏这么个大靠山。不然，这之后的事情都不好办了。”
带着不屑的轻笑，秦梓卿眼神轻蔑，“就那种被骗了十几年的蠢货，给她个好男人都不知道怎么好好把握住，季离城是，许向楠也会是。”
……
坐在副驾驶，秦朵隔着窗户看着周围呼啸而过的熟悉风景，只觉得每一处似乎都是在嘲讽她。
“哭了？”
许向楠的声音如鬼魅般突然响起。
秦朵敲了敲窗户，“可不是要哭了，开个窗户的自由都没有。”
还有心情调侃他，猜着秦朵的心情应该是缓过来了。许向楠余光瞥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在我面前不用强颜欢笑。”
秦朵的手指在布满水雾的车窗上画着，“我才没有强颜欢笑。”
“我的意思是，朵朵更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了。所以想哭就哭，不用憋着。”
“……”
原本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瞬间就明朗了。许向楠的话，让秦朵的眼泪自己主动跑回去了。
“许先生，你的父亲呢？”
“嗯？”
“没什么，就是听说自己的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就想勾起你的伤心往事，让我快乐快乐。”
许向楠声音淡漠，像是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一样，“死了。”
本以为自己无理取闹的问题并不会被搭理，没想到许向楠竟然回答了。而且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的，虽然就两个字。
压抑的气氛变了，变诡异了。
长舒了一口气，秦朵继续在车窗上画着圈，“好巧，我的母亲也是，死了。”说完之后，秦朵又马上自顾自的嘀咕到，“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值得巧合的。”
车内空间不大，秦朵的嘀咕声许向楠听得一清二楚。没回她，只是伸手按下了音乐播放器，优雅舒缓的蓝调在车内响起。
再过了片刻，许向楠扭头去看秦朵，就发现人已经依着座椅睡着了。沿着秦朵的头看上车窗玻璃，一个规规矩矩的同心圆还清晰的留在上面。扯过一旁的外套搭在秦朵身上，许向楠才徐徐出声，“这玩意儿看来真的是有催眠作用。”
雨又开始下了。
回了城堡，仆人一迎出来，就看见了自家总裁正抱着自家夫人从车上下来。忙不迭的就都要上前过去，才刚动，就都被许向楠制止了。
仆人们面面相觑。
“怎么总裁不让我们上前撑伞？”
“可能是夫人睡着了，总裁不想弄出动静吵到吧。”
许向楠径直抱着秦朵上了楼，推门进去之后，把人放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
雨是不大，但积攒起来，许向楠一身都湿得差不多了。低头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许向楠那双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这雨得算在你头上，先记着，以后还。”
说完，许向楠就直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
刚转身，步子迈开，垂在靠床边的手就被一把抓住了，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尖微蹙。刚刚明明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很高了，下车也注意把人包裹严实了，怎么现在这女人的手还是冰冷冰冷的。
“睡醒了？”
许向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被放大了好几倍不止。可他话音落了，身后都久久没有传来秦朵的声音。又转回去，许向楠这才发现，秦朵根本就没有醒。
是做梦了应该。
靠近床边了些，许向楠才去掰秦朵抓着自己的手，“坏女人，害我淋了雨，衣服也不让换？”
不敢太用力，只能动作轻柔的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可某人一点都不配合。他还不容易掰开了一根，去掰下一根时，上一根手指又抓了回去。
“不要走，不要……”
“嗯？”
听到秦朵似乎又说话了，许向楠的动作停了下来。坐到床边，侧着耳朵朝着秦朵凑近了些。这下，他才听清楚秦朵的话。
“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没有把头挪开，而是直接转了九十度，与秦朵脸对着脸。就这样停了许久，许向楠最后的视线落在了秦朵的眼睛上，动着修长的手指，指尖轻点着，从眼角一路到了眼尾，最后在眼尾停了下来，指尖传来了湿润感。抬起手指，把沾到泪水的指尖送到了唇边。
“苦的，就是哭了，还嘴硬。”
睡着的秦朵当然没有给许向楠任何回答，只是凭直觉死死抓紧了手中的那一点点温暖，兀自轻声呢喃着，“妈妈。”
算是放弃挣扎了，不再动被秦朵握住的那只手，许向楠靠着床头，抚开了挡在秦朵额前的头发，“真是不诚实。和我不一样，就不用故作轻松了，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