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贾政的面儿,王夫人也不敢分辨,小草等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这一早上闹得我头昏脑胀,政儿,你们夫妻如今是府里当家之人,回去商量看看这事该如何善后吧,总不能让人嘲笑咱们荣国府没有规矩,至于这次查出的两个丫头,就由我这老婆子来替你们解决吧。”
一听小草说到身体不舒服,贾政慌了,立即找人去请太医,一边又忍不住斥责了王夫人几句。
小草作势“病了”,王夫人身为儿媳,不得已在床前侍疾,很是劳累了几天。
听到小草“病了”的消息,迎春和惜春都来请问看望祖母,两个姑娘很是不安,认为是自己丫环惹的事情让祖母劳心上火了。
小草少不得安慰她们几句,接着问道:“司棋和入画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迎春咬了下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道:“司棋跟随我多年,替我掌管院子里大小事宜,有功劳更有苦劳,尤其从前我不懂事,都是她护着我的,这次是事情是孙女儿管教不严,不过还请老太太看在司棋一片忠心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小草想起之前听说的故事,饶有兴致地问道:“听说你打了周瑞家的?”
迎春脸上一红,惜春便帮姐姐开口解释道:“是周瑞家的对司棋不依不饶,说些不堪入耳的昏话,那丫头性子刚烈,若是由着周瑞家的说下去,指不定就要碰了柱子寻死了。”
小草没想到迎春这次发作还是为了丫环,不禁点点头说道:“司棋这丫头我晓得,就是脾气太直了,这一次的事她逃不掉,毕竟被抓了证据出来,”眼看迎春面露焦急之色,小草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司棋放了出去,也到了岁数了,也算你成全她了。”
迎春松了口气,没想到祖母这么通情达理,满脸感激之色,“多谢老太太成全。”
小草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而看向惜春,“你呢?”
惜春倒也干脆,“入画不过是替哥哥收着那些东西,孙女儿查过了,的确是这样,她是我的丫环,不能任人冤枉了她去。”
小草意外之余又觉得满意,想当初书里情节,这惜春觉得入画丢了她的人,拼死拼活要赶她走,如今却如此维护入画,可见这个冰姑娘心中已经融化了,变成正常的小姑娘了。
对于孙女们正常的要求,小草当然支持,并不介意人家说她护短,再说就是她护短了又怎样,反正她是老太君,有任性的权利。
她当下表态了,司棋情有可原但是再不能留在姑娘身边伺候了,送出去自行婚配;入画私下传递物品罚一个月的月钱并抄写佛经十篇算作惩罚,其他在不予追究,至于替哥哥收藏物品,如今过了明路,以后只要及时禀报惜春便可,倒是因祸得福了。
而王夫人之后一段日子很少出现了,被贾政斥责之后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礼佛念经,小草也不去管他,只告诉贾政再出什么差错就回金陵老家了,吓得他隔三差五就要去敲打王夫人一次。
这一年的秋闱,贾家几个子弟都被送上了考场,贾兰自然是愿意的,贾环虽然有些怯场,但心底里也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出头的路子,自然也不敢怠慢。
只有贾宝玉老大不情愿的,但是上头祖母不再袒护,中间父亲几乎天天考校他学问,身边兄弟甚至姐妹也都以读书为风雅之事,在这样的氛围下,再不情愿也读了一些,权当跟着去考场一日游了。
在小草的授意之下,不仅贾家自己的几个子弟,就连族中旁支子弟也都有机会下场,由贾政牵头,若是家中实在贫寒的还有宗中账目上拨出的银子支持。
那些孩子中不乏勤奋有才的,这次得了这么好的机会都十分感念老太君的慈悲,卯足了劲儿要好好努力表现一番。
于是,当放榜之日,贾家竟然出了五个举人!
贾芸,贾瑞,贾蔷都得了不错的名次,尤其贾芸得了乙榜十八名,算是很好的成绩了,贾环挂在榜单的最末尾处,但也挤了进去。
而最让人惊喜的却是贾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一次竟然一举得了头榜第三名的好成绩,贾家上下都沸腾了。
贾政高兴地整个人都慈祥了,脸上的笑容几乎成了标配表情,对丫环小厮都和颜悦色的,在路上碰见扫地婆子都忍不住微微笑,破天荒地竟然还对她说了两句闲话。
刚好这个婆子也是个中年寡妇,冷不防见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爷对自己如此在意,不禁老脸一红,暗忖难道是老爷发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美,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很是小鹿乱撞了好些日子。
贾宝玉这一次却是落榜了,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贾府众人对此都不是很意外,只是看到人家都中了榜喜气洋洋的模样,宝玉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贾兰那小子一向会读书也就罢了,怎么其他几个明明不如他的也都中了?
尤其是贾环那小子竟然也上榜了,如今走到哪里都听到有人讨论这次的秋闱,姐姐妹妹们说起贾兰和贾芸那种倾慕赞赏的语气让他心里酸溜溜的,就连院子里扫地的小丫头都津津乐道。
贾宝玉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平日里读书再用心些,说不定也能上榜,而且一定比贾环考得好,到时候颦儿妹妹,云妹妹,还有宝姐姐热烈讨论的就是他了,想想就觉着得意。
于是荣国府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向最讨厌读书去学堂的宝二爷,竟然比其他人都早到书房,比最勤奋的贾兰还要早一炷香,上课也不再东张西望或是昏昏欲睡了,就连晚上怡红院里头都是灯火通明,袭人亲自去领了好几次灯油,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自然不会隐瞒自己院子里消耗灯油的原因了。
消息一传出来,贾家从上到下都啧啧称奇,有人特意说给小草听,她也有些意外,后来还是黛玉聪慧,一日跟她说悄悄话时候,说到了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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