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晚上开出这事我没有再跟别人提,但自己却闷着头想了好半天,任我脑洞再大也想不出个合理的原因,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有我看到的是幻觉。
白天没有休息好,晚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了。第二个晚上,半夜时分,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了一阵乐声,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乐声悠长缠绵,带着丝丝伤感的味道,跟我曾经听过的箫声很像。
大半夜的吹箫,有毛病吧!
不对,箫声好像是从我身后,殡仪馆里面传来的。这个想法一出,我瞌睡立马就醒了,当即朝大门看去。铁门好好的锁着,应该没有人进来。
我上班的时候其他人就都下班走了,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没回去?狗日的,大半夜在殡仪馆整这出,不怕吓死人啊。
我气愤地寻着箫声过去,但走着走着却来到了停尸间门口,里面亮着灯,箫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停尸间存放的都是一些还没化妆火化的尸体,难道化妆师还没走?这家伙给死尸化着化着妆突然悲从中来,吹箫一曲?
不会这么变态吧?
我敲了两下门问道:“里面有人吗?已经下班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我当即推门进去,停尸间里除了一张铁架床和整面墙的冰柜,再没有其他东西,此时之前的箫声也消失了。
什么情况?我幻听了?
就在我准备关灯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铁架床下有一个红色的东西。过去一看,竟是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高跟鞋是脚跟对着铁架床,看起来像人上床时把鞋脱在床边的样子。红色的高跟鞋在白净的地板砖上异常的刺目。我记得停尸间的化妆师是个上了年纪的男的,他应该不会穿高跟鞋吧。
给尸体化妆用的?
那也太奢侈了。我以前在鞋店卖过鞋子,这种品质的高跟鞋少说也要一两千块钱,而且这鞋至少九成以上新,殡仪馆不至于用这么高档的鞋子来给即将火化的死人穿吧?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现在也没个人,干脆拎到值班台去。
天亮换班,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等上白班的人来。可挨个问了个遍,竟然没人见过这双高跟鞋,就连化妆师也说没见过。
这就奇了怪了,大半夜凭空冒出一双高档高跟鞋。我找了个盒子把高跟鞋装起来,放在值班台的柜子里,要是过两天还没人来认领,我就拿到鞋店去处理了。
谁知事情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这天我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上班的时候可谓是精神饱满,没有一点困意。
后半夜,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里下载的电视剧,突然身后再次传来悠扬的乐声,和昨天晚上听到的箫声一模一样。
偶然一次可以说是幻听,但两次都听到同样的乐声,就不可能再是幻听了。
狗日的,什么人在玩我?我从值班台柜子里拿出一根警棍,顺着乐声悄悄摸过去,结果又是停尸间传出来的。
这次我没有敲门,而是轻轻的把门推开,眼睛从门缝往里看去。随着门越推越开,视野范围也越开越大,耳边的箫声也越来越响,可就是没看到人影。
门推开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箫声突然停止了,我愣了一秒钟,随即冲了进去。但里面却根本没有人,只是在银白色的铁架床上躺着一件红色的裙子,看款式是件礼服。
本以为这衣服是化妆师用来给死人穿的,但天亮后我拿着衣服去问他。他非但没有承认,还开我玩笑,说这衣服怕是我晚上叫了小姐,办完事后小姐落下的。
又是没人认领,也没人见过的东西。奇怪,这些东西是怎么进到停尸间的呢?还有那个箫声到底是不是我幻听?
从箫声停止到我进入停尸间,间隔不会超过两秒钟,他是怎么留下一样东西后凭空消失的?
总不至于有人在换班的时候悄悄进到停尸间,故意放下鞋子和礼服,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没人会无聊到做这些来测试我拾金不昧的好品德吧?
要是有监控就能查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说来也奇怪,整个殡仪馆,里里外外居然没有装一个摄像头。
更奇怪的是翌日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同样的时间箫声再次响起,当我进到停尸间的时候,出现在铁架床上的竟然是一支青色的竹箫。
看到竹箫的一刹那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高跟鞋、礼服、竹箫,这不正好是一个箫演奏者的装扮吗。
难道这几天真的有一个身着红衣脚穿红鞋的人在停尸间里吹箫吗?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赶紧退出停尸间,把竹箫和其他两件东西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天亮换班之后,我立马揣上两盒烟去找其他员工打听殡仪馆晚上的事。我的姿态是放的很低,该上烟上烟,该递水递水,一开始都聊的挺好的。
可一问到这殡仪馆晚上是不是不太平,他们就立马脸色大变,说句不清楚就匆匆离开。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两盒烟发完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这让我心里更加忐忑了,从他们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们非常忌惮这件事,这就越能说明殡仪馆晚上确实存在问题。
就在我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居然是马主任,他让我跟他去办公室。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是知道了我在到处打听夜班员的事情。
一进他办公室,刚坐下,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几天晚上碰到什么怪事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我遇见怪事了?
见我没说话,马主任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顾及,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心想反正其他人那里也问不出个啥,这马主任好歹也是殡仪馆领导,里面的事应该知道的更多。
于是我将这几天晚上遇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马主任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听到后面他突然打断我问道:“那些东西你扔了没有?”
我答:“没有,都放在值班台的柜子里了。”
他松了一口气,说:“你要是信我,今天晚上把那些东西放回停尸房,然后直接睡觉,什么都别管。明天一早就辞职,再也别回嘉丰县。”
看他表情严肃,好像这事非常紧急一样。可我一想到他一开始就死活不接受我做夜班员,会不会是故意抓住这个机会让我辞职走人?
我立马问道:“马主任,我当然信您!可是您也知道我的情况,要我这么不明不白的舍下这份工作,我也舍不得。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殡仪馆晚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得辞职才行?”
“你再干下去你会连……”
说着马主任突然停住了,夹着烟的手愣在空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异常。
很快马主任就回过神来,他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我追问他:“马主任,您刚才说我再干下去会连什么?”
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烟灰缸,手还在用力按着已经熄灭的烟头,双眼有些发红。好一会儿才看着我说:“没什么,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多思多想,年轻人在哪里都能有发展。”
我肯定他刚才是想跟我说殡仪馆的隐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说了,并且话也说的隐晦了。看来我想知道的事是所有员工不能提的禁忌,不可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我只好起身告辞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马主任突然说:“你要想继续干下去,记住,千万不要去地下室!”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心里不由的觉得嘉丰县殡仪馆很是神秘。可能是内心的求知欲太强烈,越是不知道真相,我越是想揭开殡仪馆的神秘面纱。
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张旧报纸,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捡起一看,吓的手一哆嗦,报纸再次掉在了地上。
报纸的头条新闻的标题写着:“嘉丰县殡仪馆夜班员被灵车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