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拨通了楚琳的电话,手机传来一阵阵的嘟嘟声,却没有人接听,我心急如焚。
刚才我突然想到,幕后黑手杀马主任并不只是为了威胁我,而是马主任妨碍了他,所以才在晚上就把他杀了,顺带用来威胁一下我。
那么马主任是哪里妨碍了他?
我想应该是马主任差点告诉我殡仪馆的实情,同时劝我辞职。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楚琳就危险了,因为她把殡仪馆的秘密彻彻底底的告诉了我,也导致我坚定了辞职的想法。
电话那头响起了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我又接着打了过去,依旧是没人接听。连续打了五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的状态,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虽然我和楚琳才刚刚认识,但心里却万分的担心她。如果她因我而死,那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在纷乱的思绪和压抑的恐惧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担忧着自己的性命,同时也为楚琳担心着,整整一个下午她的手机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眼看着窗外天渐渐黑了下来,心中的恐惧也渐渐增强,我开始自我暗示自我催眠,以此来对抗心中的恐惧。
马主任被烧死在最不可能发生火灾的地方,收到的彩信凭空消失,一个接一个的接班员死亡,这一切都不是人能办到的。
既然幕后黑手有超常人的能力,能知晓人心,我昨晚就决定了要辞职,他完全可以昨晚就把我杀掉,这样他杀夜班员的目的同样达到了。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是不是说明他还不想让我这么早死?应该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心理暗示起了一点作用,我决定还是去上班,我害怕像马主任那样被活活烧死,那种死法太痛苦了。当我回到殡仪馆,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看来今天马主任的死让大家人心惶惶,一刻也不敢在殡仪馆多待。
我几乎是强迫自己进入殡仪馆大堂,一进去便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把殡仪馆的每一处都照亮。
战战兢兢的坐了近一个小时,两条腿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这会像是要抽筋了,难受的紧。心里不由的骂自己怎么这么怂包了,如果里外都是死,何不壮烈一点。
我刚把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突然一阵哭声传来,吓的我差点全身痉挛。
哭声是从殡仪馆里面传来的,凄厉而哀伤,听音色应该是女人发出的。这次不会又是从停尸间传来的吧?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再去看了,今晚就把自己黏在值班台的椅子上了。人就是这样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潜意识里就会默认这个地方更安全。
我趴在桌上,用手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哭声。可无论我怎么捂耳朵,哭声像不受阻隔一样,传入我耳朵里还是那么响。不安和烦躁随着哭声传递到我的大脑,情绪几近失控。
没坚持几分钟,我就受不了了,一拍桌子,喊道:“嘛卖批,大不了不就是个死吗?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抄起警棍就顺着哭声传出的方向走去,奇怪的是这次不是停尸间,声源在停尸间的前面。前面是下地下室的楼梯和火化室,可千万别是地下室,马主任生前特地嘱咐过我,千万不能去地下室。
楚琳说的第三个外地人夜班员就是死在地下室,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地下室里应该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声音是从火化室传出来的。不管你是人是鬼,也不管今天死不死,老子先打你一顿再说。
我一脚踹开火化室的门,举着警棍朝里面喊道:“别特么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岂料火化室的灯是关着的,焚化炉正在工作,炉门大开着,里面喷气火焰将一片地方照红。走近一看,我愣住了,焚化炉前面的地上放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面料、款式、大小和之前停尸间捡到的完全一样,这是闹哪样?明明都已经还回去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正欲上前细看,身后突然一阵风吹过。我猛的回身一挥警棍,一个黑影躲闪一下,迅速的从火化室跑了出去。
刚才他一定是想趁我看高跟鞋之际,一把将我推进焚化炉,活活烧死我。狗日的,老子今天不把你打个半死都对不起马主任!
我捏紧手里的警棍,迅速追了出去,只见那个人影顺着楼梯往二楼跑去了。外面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如同白昼一般,那家伙休想躲起来。
追到二楼,黑影躲进了一个房间,我立马跟着追进去。房间里立着一排一排的水泥墙,每一面墙又被分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格子,看起来就像是图书馆的书架。只不过图书馆的格子是用来放书的,而这里是用来放骨灰的。
骨灰寄存室。
刚一想到这房间是骨灰寄存室,房间天花板上数十盏日光灯同时闪烁了起来,没几下就全部熄灭了,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赶紧去按灯的开关,没有反应,十几盏灯居然同时坏掉了。两眼一抹黑,心里有点打鼓了。但一想,我是一个人加条警棍,对方只是一个人,打起来我的赢面还是大一点的。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我反锁上骨灰寄存室的门,一手拿着手机电筒照明,一手握紧警棍,一面墙一面墙的往前搜索过去。
走了好几分钟,少说也走过了十几面骨灰墙,没有任何发现。但此时我却不由的害怕了起来,只有三十来米宽的房间,我沿着开间方向走了五六分钟,居然还没有走到头。
举起手机电筒的灯光朝前照去,前面是一面面的骨灰墙,再往前光线就被暗黑吞噬了,照不到房间那头的墙壁。转身朝身后照去也是一样。
我再也没有心思寻找凶手了,快步往回走去,手电光始终照着远处。可不管我走过多长的距离,前面的景象一直是一样的,望不到头的骨灰墙。
搞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进来的时候才走了几分钟,为什么回去加快了速度,走了更长的时间,却还没到门口?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听村上老人讲的怪事,心里咯噔一下,手里警棍掉到了地上……
我们隔壁村有个接生婆,一天晚上去给人接生。天黑了才完事,接生婆着急回家照顾孙子,就借着月光往家赶。本来一个小时就能到家,结果却整整走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才回到家。到家之后接生婆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精神上出了问题,总是疯疯癫癫的。
村里老人都说接生婆是遇到了鬼打墙,被困在里面一晚上,吓疯了。
这个疯接生婆我小时候还见过两次,神情呆滞,一只手不停的颤抖,嘴里一直念叨“回不了家了,回不了家了”,很是可怜。
以前想起这个故事,我都认为是接生婆突然疯了,大家不知道原因,才编出了这个所谓的鬼打墙的故事。但最近,我思想里根深蒂固的无神论,已经在逐渐的瓦解,我怀疑我现在就是遇到了鬼打墙。
刚才我追的黑衣人,是鬼?
我一愣,心道中计了,他事先在骨灰寄放室布下了这鬼打墙,然后引我过来,将我困死在这鬼打墙里。
恐惧在心里渐渐积压到了极致,我想要大喊,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完蛋了,在鬼打墙的空间里,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疯狂的朝前跑了起来,一面面骨灰墙从我身旁闪过,可不管我怎么跑,远处的景象都是一样的,望不到尽头的骨灰墙和黑暗。
突然脚下踩到一个东西,脚朝前一滑,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地上的警棍撞在前面的骨灰墙上后又弹了回来。我又回到了之前待的地方,这个空间果然是循环的。
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手机掉在不远处,背面朝下,犹如一只萤火虫,我被吞噬在了黑暗里。
就在我精神快要奔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抄起地上的警棍就往身后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