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小宝,绰号叫狗蛋儿,囧,今年二十二岁,职业,暂且可以称之为放山人。
我之所以叫狗蛋儿,是因为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在村头儿老狗肚子里刨出来一枚狗宝,把他乐的合不拢嘴,说我和狗有缘,于是取名张小宝,小名儿狗蛋儿。
我爹三十五岁的时候才有的我,听说是我妈胃不好,前几胎都流掉了,为了生下我,我爹走遍大江南北,在贵州的深山里找到了一株九品黄芪保住了胎,为此还被守宝的老山蟒缠坏了腰,所以在我出生之后,我爹就不再去憋宝找药了,在葫芦岛黑家山承包了一片山林,养鹿和野猪。
说起我家的养殖场,这地方可以合法打猎,冬天时我家会放出一些野猪和狍子、老鹿,让城里头的人来打猎玩,除此之外,我家还种着一片林下山参。
所谓的林下山参,就是人工养的参,反哺到老林子里去种着,这种山参的品质和野生环境的山参很接近,这年夏天,我去四川推销我家的鹿肉鹿茸,开拓老山参市场,业务谈妥后,就跑去川北看我的一个战友。
我这位战友也姓张,绰号铁头,当年在军犬基地服役的时候,我和他关系特别好,跑到四川之后,我专程绕道儿去了他那个县,战友相见,一顿好酒是免不了的。
是的,兴许是应承了我曾祖父的话,我们一家子人都特别喜欢狗,我更是爱狗如命,在部队时我主要就是喂养军犬,那两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一晃我出来也三年了,铁头叫了几个当地的退伍老兵,酒桌子上大家喝的二麻二麻的,就讲起了天材地宝这类的事。
桌上有个工程兵出身的老班长,姓孔,也是跑药材生意的,给我们讲了个故事,这个故事瞬间就把我吸引住了。
这世间有很多风水宝地,有风水宝地就有宝。
老孔说四川某地有个水库,九十年代修建水库的时候,外地来了很多工人,热火朝天把活干一心建设新农村,准备把这个小水塘挖成能容纳几百万方水的大库,谁知挖到了一半,水库突然塌陷,从里头往外狂喷黑水,只用了半天就快淹没库区了。
不仅如此,那黑水恶臭难闻里面还夹杂着许多尸体,村里人一瞧,那都是村里死去多时之人的尸体,从地下被喷出来了,在水里打滚儿呢。
到了半夜,水库里还隐约发出咕咕咕的牛叫声,刚开始没什么,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负责修建水库的民兵带着枪坐船下去探查,船却被黑水下的东西撞翻了,当场淹死十几个人,尸骨无存。
农村迷信,村里的老道士看了眼一个趔趄,说你们鬼迷日眼的,怕是把帽子山的龙脉给挖断个咯。
这还不算,龙脉下头有龙王爷,把船撞翻的就是水下的龙王爷,那东西在龙脉地眼里头修炼多年,就要得道了,遭你们这些背时崽挖断了龙脉。
说完这老道士就赶紧收拾行李,慌里慌张的往山上走,路上还跌了几跤,嘴里嚷嚷些稀奇古怪的话,什么山头住个癞疙宝,呱地一声牛翻角,帽儿山中双龙会,落得山摇地也倒。
众人问什么意思啊,这老道士也不说,赶紧往山上爬,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这地方就开始下大雨,是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还有鹅蛋大的冰雹哗啦啦往下砸,奇怪的是只有水库周围下雹子夹雨,出了水库,就没有雨了,整个水库瞬间洪水泛滥,将水库周遭的民房淹没了好多间。
在洪水中,村民居然瞧见一只解放卡车那么大的癞疙宝,也就是癞蛤蟆,一双眼珠子瞪有水桶粗,嘴巴得有两米宽,背上都是流绿水的大疙瘩,一个个疙瘩有人脑袋那么大,疙瘩里钻着小癞蛤蟆,就在水里浮着,张开大嘴巴吞水库里漂着的尸体。
感情这龙王爷,是一只成了气候的癞疙宝,吃多了尸体,吸收天地灵气,肚子里有了蟾宝,能呼风唤雨,引动地脉震动了。
村民们都吓坏了,赶紧请教这老道士:“求老神仙救救命吧,帽儿山下还有几十户百姓,要是水库再这么喷水,山下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这老道士叹息一声,说这大癞疙宝唤做吊睛龙蟾,眉心处有一只龙眼,年深日久,吃多了死人肉肚皮里形成了一枚蟾宝,到了晚上这龙蟾会对着日月星辰吞吐蟾珠,可以引动地脉潮汐,呼风唤雨,前面你们挖水库,用炸药炸断了帽儿山的龙脉,所谓的龙脉就是水脉,水脉被炸开了,所以会冒黑水。
村民赶紧又问,那怎么治的了这只吊睛龙蟾呐?
老道士苦着脸,说他要是再年轻十几二十岁,这只吊睛龙蟾他兴许还可以对付,但是现在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这吊睛龙蟾,是癞疙宝得道,它能得道也是靠着帽儿山中的水脉,这水脉就是一个地方的水眼,地眼,也唤做龙眼,地下有氤氲地气,常年被这个地气滋养,又吸收日月精华,让它成了气候,再加上这帽儿山以前有很多老坟,它无意间吃了尸体,开了灵智,现如今想要对付,难上加难。
但是呢,这东西天性怕蛇,若是去周遭捉几百条蛇来,丢在水库里,兴许能唬住它,但要想降服这吊睛龙蟾,需要请来这帽儿山上的老山蟒,这老山蟒是帽儿山的地头蛇,和这吊睛龙蟾为了争夺那水脉斗的你死我活,此刻这个吊睛龙蟾现了身,那老山蟒也不远了。
说着这个老道士吩咐村民去捉来几只老母鸡,用新鲜猪血泼在它们身上,又端来几盆猪内脏,用烈性白酒泡过之后,将这东西放在了帽儿山上的一处老坟坟头,吩咐众人屏息凝神,一会儿见到老山蟒不能说话。
众人见了那水里头作怪的吊睛龙蟾,对这老道士是极为服气,哪还有什么话说,等了一阵之后,果然见到老坟下嘻嘻索索,钻出一根蟒头,乍看这蟒头不甚起眼,但钻出来之后,好家伙,这条老山蟒足有水桶粗,四五米长,眼珠子绿幽幽的,昂起头来对着山下嘶嘶吐蛇信,在坟头上看到吊睛龙蟾无法无天之后,这老山蟒果然按耐不住,将地上的猪内脏和老母鸡全部吞下,酒足饭饱,从山上嘻嘻索索往下爬,一路上乱草翻飞,这老山蟒到了水库中,立即和那吊睛龙蟾战做一团。
好一场大战,是战的水库掀起滔天巨浪,水波冲天,水库里黑雾弥漫,一会儿这吊睛龙蟾想吞了老山蟒,一会儿那老山蟒缠着吊睛龙蟾想吞了它,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五个多小时,从天亮战到天黑。
就在快分出结果的时候,县上的民兵赶来了,领头的领导见这水库里这个阵仗,准备让民兵用五六冲一阵扫射,结果了这水里的两只妖物。这可急坏了那老道士,赶紧拦住领导,说这吊睛龙蟾肚子里的蟾宝,乃是无价之宝,蟾蜍是五毒之一,它这枚蟾宝天长日久,有辟邪辟毒的功效,可治百病,解百毒,放在屋中蚊虫不侵,若是开枪,恐怕会坏了那蟾宝。
可是老道士人微言轻,再加上当地的村民都吓坏了,怕这两只妖物再打下去冲垮了水库,危及山下数千人生命财产安全,于是最后那些民兵还是开了枪,还用手榴弹丢下去炸,这一番下来,没过多久水库里就消停了,水面恢复了平静。等到天亮的时候,众人发现水里漂浮起来许多尸体。
又过了一会儿,这水库里的水就开始呼哧呼哧地往下沉,没多大会儿功夫,水全都沉下去了,地上漂着许多尸骸,那老山蟒被炸成了几截儿,水库正中心,有个五六米的大洞,深不见底,当中恶臭难闻,黑气冲天。
等到水库的地硬实之后,众人下去捞尸,只在里头找到一条水桶粗的老山蟒蟒尸,却死活找不见那吊睛龙蟾,老道士哀叹连连,说,你们这些笨人蠢人,要是稍等个把小时,那老山蟒和吊睛龙蟾筋疲力竭的时候,用大网下去能一网捞上来,不仅可以得蟾宝,还能把老山蟒养在帽儿山的龙脉里,滋养水脉,以后兴许能有口活水,这下好了,走脱了吊睛龙蟾,还炸死了老山蟒,日后这帽儿山水脉断绝,百年之内是再也没有水了。
说罢叹口气,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就收拾行李,扬长而去。
众人看那水库正中的大洞,深不见底,修建水库死了人,工程自然陷入停滞,过后没几天,这帽儿山的水果真是越来越少,之后几年一颗雨水都没下,到了如今,那地方已经成了一座荒芜的土山,就连草木都长不出来了,光秃秃的极为煞眼,奇怪的是旁边的山脉都好好的。
老孔说完,唏嘘不已,似乎为这事儿很伤神,有个战友不太相信,问他:“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孔苦着脸:“因为那老道士就是我家老头子,他老人家为了憋到那块儿蟾宝,在帽儿山待了十几年,风餐露宿,总算把那只吊睛龙蟾给盼出来了,没成想却毁在了人祸上,或许是他命里和那蟾宝无缘吧,哎!见笑了见笑了!”
说着他不愿多讲,端起酒杯,来来来,喝喝喝。
这故事听得大家兴起,就聊起蟾宝的作用,老孔说蟾宝这东西可以治尿毒症,有奇效,只需要将蟾宝拿来泡水喝,天天坚持,两个月功夫尿毒症就好了,在香港和台湾等地,一枚蟾宝可以卖到天价。
我听老孔说他家老头子扮作老道士在那帽儿山待了这么多年,心中有些感触,偷偷拿出手机来一搜,他祖师爷的,这帽儿山这地方还真有啊,这地方因为环境太特殊,上了报纸,在网上一搜就搜出新闻来了,上面还有照片,在山腰中部的确是有一个类似于水库似的存在,不过关于挖水库挖出吊睛龙蟾这事儿,可能是年代久远,没搜到。
我心中一动,吊睛龙蟾这玩意儿,我在祖传的《宝药偏方》当中也看到过,说这个东西的蟾宝是解毒神物,在中药当中,有四大动物神药,熊胆麝香牛黄虎骨,但这四件儿东西是常见的,不常见的宝药比神药稀罕多了,又唤做天材地宝,比如蟾宝这类的,这东西憋到一件儿,就够吃十年,比卖人参鹿茸来钱快多了。八壹中文網
于是,酒局散了之后,我拉着铁头约上老孔,专程请他吃夜宵,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找了个地方按摩,一边按,我一边旁敲侧击的向老孔打听那吊睛龙蟾的事,老孔舒服的哼着小曲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小子,不会是想去憋宝吧?”
说着他脸色一正,比划了一下手势:“小哥儿,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我家老头子以前是吃老行的,拜的是天王山,吃的皮棱货,端的是百家饭,烧的是草木香!”
我一听这话,呆了片刻大喜,原来这老孔不是外人啊,以前吃老行憋宝的手艺人,在深山老林行走,自称是吃老行的,有行话行规,旧社会东北的胡子也自称吃老行的,为了和他们区分,憋宝的手艺人会扮作皮行打扮,就是卖狗皮膏药的赤脚医生,也有的扮作道士。
我连忙对他拱拱手:“老哥儿,真是缘分,我家祖上也是吃老行的,烧高香,拜老顶,穿皮瓤,挂索罗,长白山上放山人,辽东葫芦岛清河堂!”
我这是自报家门,天下张姓出清河,所以很多闯关东到了东北的汉人会在族谱里写祖籍清河郡,清河堂,死后在坟头碑阙上也会刻着清河堂,坟头朝着清河方向。我说的这种老行家话,只有憋宝人放山人能听懂。
老孔乐的咧嘴哈哈笑,拱手对我回了一个礼:“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小兄弟,咱们是一个祖师爷啊,我家祖上烧高香,拜三清,穿直䄌,盘罗经,青城山下河中观,蜀中锦城山上人,咱们有缘啊!”
我俩这对话让铁头听的云里雾里的,他凑过来问:“我说你们两个在说些撒子哟,难不成是准备去捉那只癞疙宝?”
老孔攥着我的手拍了拍:“你说对了,那吊睛龙蟾的蟾宝,价值千金,可以救人性命,是天地间的异宝,而且龙眼水脉那玩意儿要是不处理好,帽儿山以后永远没有水,我这次就是奉我家老爷子的命,去帽儿山憋宝,怎么样二位兄弟,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发笔小财!”
他说着露出一副猥琐笑容,但我听的热血沸腾,吊睛龙蟾,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存在,捉住了能卖多少钱啊,不剥蟾宝,把它关在一池子里卖给动物园,天天找些人来参观,一人收个五块钱,这也能赚的满钵,我还养个什么鹿啊,我打定主意了,和老孔一起去干他娘的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