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儿并非是纸上谈兵,需得从长计议,老孔提议先容他去看看那吊睛龙蟾什么阵势,踩踩盘子,踩清点数,咱们有备无患。
铁头奇道:“不就是一只大癞疙宝,有什么稀奇,几枪下去就撂倒咯。”
老孔翻个白眼:“后生仔,这憋宝不是请客吃饭,那吊睛龙蟾,皮糙肉厚,它常年在地眼中翻滚,一身蟾衣裹着泥层里的微量元素堪比铁板,寻常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对付这种东西,得用老祖宗留下的方法,憋。”
“憋,怎么憋?”
他嘿嘿笑,神秘兮兮的:“这就不足为外人道哉了,你们两兄弟跟我着我,咱大秤分金,小秤分银,但凡是我有肉吃,绝不让你们两个素着,好酒好肉顿顿伺候,我家老头子当年为了憋到这块儿蟾宝,在那帽儿山待了十六年,这事儿我志在必得!”
“而且,那老蟾蜍的蟾衣、蟾胆、蟾舌、蟾眼都是宝,咱们做成了这单,绝对发大财!”
我见他都话已至此,也没啥隐瞒的,说我祖上以前当过赤脚医生,旧时的医生都是自个儿上山采药救人的,所以他也憋过宝,对这东西有点研究,若是我没记错,吊睛龙蟾这东西最怕蛇,若是我们想要憋到蟾宝,需得在这“蛇”身上下点功夫。
老孔哎地拍了拍手掌:“我就爱跟小宝你这种弟兄说话,你说的不错,那吊睛龙蟾当年和老山蟒一番大战,已然伤了元气,再加上帽儿山水脉断绝,那东西没了地气滋养,这会儿缺衣少食油尽灯枯,咱们要想憋到它这宝,不仅要弄几条蛇,还得下猛药!”
我心说这蟾宝本就是五毒之一,吊睛龙蟾更是天地间少有的神物,是一种变异的癞疙宝,凡毒难伤,什么猛药能毒的到这东西啊,没成想,后面他真是找来了一剂“猛药”。
当天夜里,我们在小旅馆聊了一夜,将憋宝大计大体定下,第二天一大早,老孔给我们留下一沓钱,吩咐我们去购买憋宝所需的装备,他自个儿去帽儿山踩盘子。
这些东西就是野外生存所需的必备品,没甚出奇的,铁头在当地县城开着一家五金劳保店,该有的不该有的,我们都找齐了,第三天,我和他开着小面包,拉着装备就去了那帽儿山。
本来按照约定,老孔会单独在帽儿山接应我们,谁知我们到了地方之后一看,都傻眼了。
这帽儿山很是热闹,不知道哪儿来了个老板,将这片山承包下来搞了个砂石厂,正挖的热火烧天,老孔戴着个安全帽,点头哈腰的围着一个老板模样的微胖中年男人,正在汇报情况。
见到我们过来,老孔格外殷勤,拉着我们给那中年老板介绍:“陈老板,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民间憋宝的手艺人,专门对付那吊睛龙蟾的高人,别看他们年轻,功夫可深着呢!”
那微胖中年老板将信将疑,指着我问:“这么年轻,就跟着你憋宝了?”
老孔叹口气:“可不是么,我们这行啊,风险大,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行当,我之前有几个徒弟,比他们还年轻呢。”
他说着对我们使劲眨眼睛,还偷偷给我使手势。
他大爷的,我眼睛一眨就明白过来什么味儿了,老孔这老王八蛋,接了个活儿,把我和铁头诓过来给他当冤大头使来了这是,我脑子一热就准备骂他,转念一想,这老家伙之前给我们的钱可不少,出手相当大方,看来是讹了这陈老板一大笔,我要是此刻和他翻脸,后面对不上账。
于是我眼睛转了转,拉了铁头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那你们真的能对付的了这山上的癞蛤蟆?我们砂石厂因为这只大癞蛤蟆,已经损失不少钱了。”陈老板估计是看到我和铁头身上那股仍未消退的铁血气质,所以打消了疑问。
“放心吧,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憋宝人,虽说这吊睛龙蟾极难对付,但是为陈老板你办事,我们是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老孔拍胸脯打包票。
“这……”陈老板皱了皱眉,有点犹豫,他估计也是被癞蛤蟆折腾的没辙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那咱们赶紧开始吧,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我们砂石厂的癞蛤蟆又泛滥了!”陈老板愁眉不展,拉着我们往山上走,老孔在他后头,对我们竖起了大拇指,示意我们好样的。
我心里大骂这老家伙不厚道,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过事已至此,谁还和钱过意不去呢?于是我们没说什么,装作是老孔的徒弟,跟着他们向那砂石厂走去。
走在路上一看,这座帽儿山还真是有些蹊跷。
周围的山峰都是山清水秀的,山上特别多绿色植被,唯独这座帽儿山,光秃秃的连干草都没有,全都是山石,在山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凹凼,一些挖掘机正在挖砂石,不过挖的进度很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断断续续的。
我们走到跟前一看,我的天老爷,这是下起了蛤蟆雨咋地。
只见这个凹凼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癞蛤蟆,到处都是,在砂石上跳来跳去,黑乎乎的一大片,还有一股浓烈的恶臭,我们上山时,脚下就有不少小癞蛤蟆了,这个凹凼里的都是大家伙,手掌大小的癞蛤蟆,最大的有五十公分那么大,像是菜墩子似的,在凹凼里跳来跳去,那挖掘机每挖一次,就有大量的癞蛤蟆被挖烂,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道。
我们刚上山来,就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了,蛤蟆在脚下跳来跳去,还往身上爬。我仔细一看,这些癞蛤蟆都是中华蟾蜍,这东西晒干之后可以入药,但是有微毒,我在东北的老林子里见过漫山遍野的林蛙和雪蛤,但是这么大个儿的癞蛤蟆,还这么密集,我真是头一次见。
铁头捂着嘴,说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多蛤蟆,哪个才是吊睛龙蟾啊?
老孔故弄玄虚,哼了一声:“这你们两个就不知道了吧,那吊睛龙蟾,就是癞蛤蟆的老祖宗,这些癞蛤蟆都是那龙蟾的龙子龙孙,看来这些年那东西没搞计划生育,尽躲在地眼中打超生游击战了,看我一会儿下去收拾它!”
说完之后,他喊我和铁头将装备拿下来,又喊陈老板叫停那些挖掘机,吩咐那些工人离远点。明天过来看,这里的蛤蟆灾铁定了结,若是做不到,他孔某人就不在道上混了,不仅赔偿陈老板损失,还保证擦好屁股。
陈老板见老孔立了棍儿张开了幡子是要起事,虽说还是有些疑惑,最后嘀咕了几声还是走了,临走时交代老孔,这砂石厂赶工期,只能耽误一日,若是一日不能除掉这里的癞蛤蟆,要老孔三倍赔偿损失。
老孔满口打包票,将胸脯拍的啪啪响:“我说陈总,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你就把心肝儿放在肚子里,明天日上晌午你来看,要是这帽儿山有半只活着的蛤蟆,我他娘的孔字倒过来写,别说陪三倍,五倍我都赔给你!”
老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陈老板便不再多说,招呼那些工人下班,那些开挖掘机的工人估计早就被这帽儿山的癞蛤蟆恼的痛不欲生,一溜烟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我们来时,已经准备了一些水靠,就是下水用的胶衣,这东西在这地方真是绝配,我和铁头赶紧从面包车上将水靠拿来穿在身上防止癞蛤蟆钻身上,老孔却没着急,蹲在一块儿石头上撅着腚抽烟,嘿嘿笑。
我心里没好气:“我说孔师傅,你这做的有点过了,拿我和铁头当猴耍呢?”
老孔皱眉双手轻摆:“哎,咱们自家兄弟,怎么这样说话呢,你看看身后,咱们马上要发财了!”
我回头一看,山下来了一辆拉货的小车,朝着我们这边开过来了,车上的后备箱装着许多木头箱子,外面用布包着,不知道是些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活物。
因为那布包上有很多换气的细密小孔,我眼睛转了转,这老孔,不会是拉来了一车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