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人？死了？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感觉头皮发麻。
鬼，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就算他死了，为什么要算到我头上！
小护士依然在继续安抚着婷婷，“婷婷，就算现在你杀了他，你爷爷也不可能回来。更何况，你应该明白，你爷爷根本不希望你通过这个方式去那里。”
那里？
又是哪里？
我现在有太多太多疑惑的地方，但事实上，我不明白才是对的。从陷入这个漩涡开始，我什么时候真正明白过？
换句话而言，一个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活不下去。秘密是可以杀人的。
可同样的，一无所知的蠢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殃。
对我而言，就算要死，至少也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吧。
于是，我站了出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这个时候的模样一定非常的……小心翼翼。我只能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这一刻我的心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好歹有一点我是清楚明白的。婷婷……”我的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明明很害怕的小女孩，在我喊出她的名字之后，恐惧竟然离我而去了。
这，算不算是，当未知的不再神秘之后，也就不再害怕？
我几乎将剩下的话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如果要杀，为什么偏偏我捱到了现在？还有，我那个表哥，虽然他不安好心，可是为什么他好端端就死了？”
小护士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示意我住口，不要深究下去。
只是，我怎么可能停得下来？只要深陷进这个漩涡的人，都到了这一步了，谁会停下来？
“闭嘴！”
喑哑得像是嘶吼一样的声音，婷婷挣脱了小护士的怀抱，直接将我撞倒在地，“我叫你闭嘴，你知道么！”
婷婷的头发一瞬间疯狂生长着，我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所发生的一切。那一晚的痛苦我至今没有忘记。
不，那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我真是可悲，昨天才受了伤，就连身体对伤痛的记忆都还没有消退，我竟然就有胆量再次惹怒眼前的小祖宗。
只是，昨天的我，没有人帮我，而今天，即便我不知道小护士的心里是否真的如此在乎我。但至少，这一刻她真的救了我。
就在我以为要被撕碎的那一瞬间，小护士将婷婷抱了回去，而那缠绕着我的恐怖黑发在她温柔地抚摸下也渐渐退了回去。
“婷婷，不要做傻事。”
小护士看着我，“在你的认识里，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是哪里？”
“水边、墓园、太平间？还是学校？”小护士将我脑海中闪过的所有地方一一说了出来。
最后，我看着我身处的这个地方，这个破败的老医院，不过几年时间就已经变成荒芜一片的医院。
恐怕，最邪门的地方是这里才对吧。
小护士说道，“医院是生与死的边界。也许一不小心你就会亲眼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尤其是这个医院，留在这里的全是病重的老人。别人认为这里是养老院，是什么意思？”
小护士怀里的婷婷哭道，“把老人扔进这里，意味着扔掉了包袱。爷爷就是因为不想进来才去工作的。”
“你以为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么？”小护士苦笑着，那一丝苦笑里更多竟然是一种怨恨。
“徘徊在这里的我们，既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也走不到另外的世界。”
“你们？什么意思？”我感觉不妙，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我满以为发现了大部分秘密之后，却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我本以为自己足够承受一切，却在她们只不过揭开一点边角时，我已经无力承受。
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那原来的世界不就是我所在的世界么？
那么，另外的世界呢？
如果是之前，或许我会认为是所谓的地狱。但她们既然敢说出来就意味着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小护士看着我说道，“我们是什么东西？说鬼不是鬼，说人也早不是人了。你见过哪个人在白天的时候竟然不能出去的么？”
“不是我不想出去，也不是不敢出去，而是不能。一旦到了白天，我们就会被强行拉到黑暗的世界。在那里，我看不到你，你也永远看不到我。”
“我或许就站在你的身边，可是，就连我身上的气味你都发现不了。”
“你应该有这种感觉。明明你没有碰过的东西，忽然之间变了位置。被关上的没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打开了。”
“我们在同一个位置，却处于不同的时空。或许唯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现实之中出现变换的物体。”
这一切听上去很复杂，但我却似乎已经明白了许多。
可是，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如果她们还是人的话，为什么会永远这样的力量？
“这很正常。世界总归还是公平的，当失去了某些东西之后，自然而然就会补偿你一些。”
“在你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你们所做的所看到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可是，当你进入到这个黑暗世界之后。符合现实世界的理论和知识便不再通用。于是，你会发现一系列的超自然现象。”
按照一般的秘密而言，这种解密也就意味着故事的结束。一股名为危险的意识在心底蔓延，我坐在地上，想逃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两个世界一般而言是没有联系的。可并非完全没有交集。只要找到可以往返两个世界的媒介，就变得简单许多。”
“那辆公交就是媒介。可是，有一点却是不公平的。一旦彻底陷入黑暗世界，那么……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小护士解释到这里的时候，我明白了许多但仍然没有完全明白。
我这班公交车就是媒介。事实上，当我成为那辆公交车的司机之后，在我启动的那一瞬间，我所在世界就已经变了。
黑暗世界的力量原本就是在黑夜的时候比较强大。而我偏偏好死不死地使用了两个世界相互联系的媒介。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们不是厉鬼，那么为什么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死了？
当我把心中的疑惑表达出来之后，却不是小护士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已经安静下来的婷婷，那个小女孩。
“在两个世界往返？难道真的能有这么顺利？为什么这个世界被我们称为黑暗世界，你真的以为一切就这么简单？”
“在这个世界逗留的人，最后将被禁锢在这里，永远都回不去了。这个养老院，曾经还被装潢的气派华丽得很，是这座城市待遇最好的养老院。可是你看这里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气派的景象。”
“到处是杂草，到处是断壁，你看不到一点生机，更看不到一点希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婷婷恢复了那好看的面貌，只是，当这样一个女孩在你的面前这样哭喊的时候。她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可就算这样伤心，她还是努力地将一切说完。
我看着小护士，“所以，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到最后的结局也会和你们一样，永远地被困在这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像囚徒一样暗无天日？”
小护士把我扶了起来，“你不会的。程浩，你有那块玉佩，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可是那上面有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在我们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真实。那种真实，就像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一样。”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靠近你的原因。”小护士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并不喜欢你。只是，如果能够回去，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样诚实的回答的的确确太让人伤心了，可是，当我知道之后反而心安理得。我并不是什么帅哥，也没有多少才华，能得到这样一个美女的欣赏，而且还几乎是一见钟情的那种，说句实话，太不真实。
甚至于，在三言两语骗了她之后，我的脑海甚至自我想象了许多可能性。比如说，小护士是一个女鬼，亲近我是为了吸收我的阳气之类的。总之，没有一个是出于真爱而留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却在那一刻感觉魂飞魄散。
玉佩，不见了！
不对，玉佩很早就不见了。在婷婷对我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见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对你的大脑进行了催眠而已。玉佩一直都在你的胸口。”婷婷不屑地摇头否认，“如果真的不见了，那么只能是在这里被人偷了。这很正常，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只要见到了玉佩都会想要占为己有。丢了玉佩而已，如果不是我们在你身边，恐怕你已经被人杀了。”
就算这个丫头说得是真的。可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依然是她。若不是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凭她对我所做的这一切，即便她只是一个孩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直接的方式把她给杀了。
因为，这一刻，那块代表我所有希望的玉佩，不见了。
现实和黑暗这两个世界，对我而言，再没了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