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瓶镇,尽是忘恩负义之徒。
皇瓶镇,皆是损人利己之人。
都不是高尚之人,何谈救赎。
婷婷身材本就瘦小,在完全沦为怪物的李福山面前更是显得可怜,就像是一只蚂蚁在面对着一头可怕的大象。
联想起婷婷之前的话,我知道即便婷婷即便全力防守也不可能支撑得了多久。
李福山的身体现在,就好像一座小山丘一样,足足有数十米高,而这还不算什么,他的双腿早已不见,腰部以下长出了四只虫足,更是出现了尾巴。
那尾巴高高扬起就像一只蝎尾一样,蝎尾的钳开开合合,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冷气。
婷婷的身体被头发托起,那些发丝更是将身体牢牢地包裹住,抵挡着李福山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而我,早被甩在了一旁,看着这一场完全插不上手的战斗。
李福山被我的话完全刺激到了,攻击的频率也慢慢变大。
而他不停地用手捂着头,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样。
怎么回事?
婷婷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可是,每当攻击频率加快,李福山就必须要休息一阵子。
这是,他无法掌控得到的力量。还是,力量的反噬?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而言无疑都是有利的。
这一刻,我对着婷婷大声喊道,“婷婷,快走!”
可是,婷婷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动?
听不见么?
不可能听不见的,这么近的距离,我这么用力喊着,怎么可能听不见?
可是,为什么不可能?
也许,又是某种特殊的能力,让我的声音传不过去。
既然传不过去,那只有跑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仍然还在痛苦的李福山,根本没有多想就冲了过去。
这里离黄瓶镇的位置并不远,只要能够回到那里,这个家伙便奈何不了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些法则是不可抗的,无论是什么人几乎都不可能抵抗。
只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站在如山岳一般高大的李福山面前,仅仅是一个虫足都比我整个人高。这一刻的我,究竟被赋予了多少勇气?
而实际上,这与勇气无关。
那一刻,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勇敢,只是下意识地保护着婷婷。想要带她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我还到他们身前,婷婷的头发便将我包裹住扔了出去。无论我重复多少次,结果都是我被狼狈地摔出去。
我看着从未转身的婷婷,这一刻突然发现了她的意图。
她要我一个人走。
头发顺着地面蔓延,慢慢铺出一条前行的道路。道路的方向指的既不是黄瓶镇,也不是祖宗祠堂。
那个方向?
是回去的路么?
你,要我一个人回去么?
额看着婷婷的身影。她才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那小小的身子,在李福山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尤其是,李福山的状态很不稳定。身体一直都在慢慢地膨胀,变大。
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可是,婷婷的极限却快到了。
“不,我不走!”我摇着头,“婷婷,听话。过来!那个人已经没救了,你没有必要留在那里和他对峙。他会杀了你的。”
婷婷没有回头,她或许是真的听不见吧。
可是,我不能放弃。
我往她身边靠了过去,“婷婷,听话。你还小,你还可以长大。不要做这种傻事。那个人不会杀我的,所以你不要这么拼命。我也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你难道忘了,你爷爷是因为我才不见的!”
说道最后,我几乎将这一句话吼了出去。
婷婷的身体明显地一僵,可是,他还是没有回头。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我就算是摆渡人,可以带你们回去。可是,我还没有掌握完全这里面的诀窍,我这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都临时工。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一步?
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一个孩子的保护。
尤其是,这个孩子为了救你而留下,用近乎自寻死路的方式,为你活下去找出那一丝希望。
没有男人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宁愿自己被李福山撕成粉碎。我宁愿在李福山的面前下跪求饶,很没出息地流着眼泪和鼻涕求他放自己一马,也不要接受这样的安排。
“婷婷,我求求你。”我伸出手,“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婷婷回头了,“姐姐告诉我,你没有错。爷爷的事情不怪你。”
“姐姐不会骗我。爷爷一直要我听话,做一个好孩子。好孩子就是保护弱小的人。大哥哥,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短,可是……他们说你是好人。”
“所以,我相信你。”
婷婷?
我看着婷婷的眼睛,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我挣扎着,我用力地将手伸出去,试图抓住近在眼前的女孩,试图将她带走。
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始终在放大着。我离她,始终越来越远。
婷婷!
我大喊出声。那一刻,比小护士离开还要让我撕心裂肺。
小护士只能算朋友,而这个孩子,我对她,就算恐惧和害怕多过喜欢,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她可以长大的。
她只不过想念自己的爷爷而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是最应该回去的。
可是,现在……一切可能都从未知数变成了确定值。
那个确定值是不可能。
我被头发捆绑着,一直往外飞着,不知道飞了多久,不知道飞了多远。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婷婷的那句话。
大哥哥,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么?
我哪里算什么好人。我爱贪小便宜,不是因为我市侩。而是因为胆小,我怕遭报应,所以不敢去占大便宜。
如果天上掉馅饼,我绝对是眼睛一闭,站在外面捡现成的家伙。
我怎么算好人。我并没有乐于助人,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哪里算好人,就算读大学,也没做过志愿活动。到最后硬是走后门强行加了时间才拿到了毕业证。
连一个志愿活动都不愿意参加的家伙,算是好人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开始,我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或许,还有东西陪着我。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那辆早已发动的公交车。
这辆没有任何广告,全身都是黑色铁皮的公交车,属于我的车,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