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摆渡人了。
而同样的,从现在起,我和小护士他们或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个,你似乎误会了。”经理眯着眼睛说道,“你和她们怎么会一样。举个例子吧,按照现实世界里,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而你已经是公务员了。这个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经理又说道,“当然了,你也知道的。公务员嘛,就是要廉洁一点,薪酬是不怎么高的,但是福利好啊,还是个铁饭碗。”
铁饭碗或许是真的,福利好?
“哦?比如是……”我有些疑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福利不拿白不拿。
经理眯着眼说道,“不仅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只有当官的欺负小百姓,轮不到小百姓欺负当官的。所以……现在你等级高了,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得了。”
“当然了,就算是小老百姓,就算都是纳税人。可你也知道,总有例外。毕竟……上交的东西够多,就慢慢成了嘉宾了。这一类人,你虽然不怕他们,但能躲还是躲一下吧。毕竟,万一人家看你不爽要抽你耳光还是没办法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黑暗世界既然是一个世界,自然也有货币流通。这也就是说,婷婷和小护士以及我之前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属于平民层次。
只是,就算是平民层次的……
为什么小护士还是被那个少年看上了?
突然间,我的眼神变了又变……
经理看着我,第一次难得地点头对我称赞表示满意,“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我咬着牙,“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他……到底是谁?”
经理摊了摊手,“你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也不了解。这是因为你呆得时间太少。在黑暗世界中之所以你遇到的那些人渴望离开,是因为郁郁不得志。然后用最原始的方法被剥夺了一切。”
“像他们这种只能用自己身体价值去换取利益的,自然而然只能沦为最底层。自然而然也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可怕,实在没有一丝的乐趣。”
“存在即合理。黄瓶镇都存在了千年以上,这个世界所存在的年月更是你难以想象。”
这些话,说得很现实。小护士婷婷他们那些人,在现实世界中本来也不是权贵,而且婷婷完完全全是无意间被扯进这个世界的。
“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消失?或者说,为什么还会有人在黑暗世界死?”
婷婷的爷爷,死了。而且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那样无声无息,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丝毫一点点信息。
经理皱起眉,似乎被我的问题问得有些不耐烦。
“有生就有死。这个界限,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突破。所有人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绝对会死。无论是什么地方,无论是怎样的规则,确定的第一个规则就是生死规则。否则,全是活人,不就乱套了。”
“可是……”我刚刚想再一次说话的时候,经理终于被我问得不耐烦,大手一抓,拎住我的衣领将我往里面一拽,世界的颜色便有绚烂变成了灰白。
“等等……我还没签字啊!”在最后一刻,我大喊着,自己的最后一步还没有完成。
“我替你签!”
跌坐在地的我,看着熟悉的灰白惨淡,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耳边是经理暴躁不已的冷哼之声。
“呵呵,没有想到你竟然把那家伙烦到这种程度。看来……你问了许多白痴问题。”
我的身后响起了一阵笑声,那笑声开怀至极。然而声如洪钟,在这峡谷之中响荡着宛若就在耳边敲响的钟鸣一样。
突然听到这样大声的声音,我的耳膜适应不及,即便是捂着耳朵我依然感受到耳膜的阵阵刺痛。
直到回音在一分钟之后彻底消失,我才放下双手,看着苏醒的巨人。
他的身体,又变小了。
与此同时,一直就在我裤兜里的钥匙,这一刻自动离开我的身体。
而响应着钥匙的呼唤,在这深渊之地峡谷之中,响起了阵阵车鸣。
发动机的嗡鸣声,仅仅只是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尤其是,那辆只要拥有过一次便彻底上瘾想一直开下去的灵川渡。
灵川渡终于……
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巨人看着我,又看着天空之上乌云密布。
他有些缅怀地说道,“终于,五十年一次的仪式祭典又要开始了。希望这一次,是这场噩梦的终点。”
巨人低头看着我,“那个家伙被你烦得不想和你说话。所以,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黄瓶镇的存在,在千年之前的的确确对牵涉其中的所有人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或者说,有所得就有所失。好像无论哪个世界最开始的初衷都是好的,但到了后面总会慢慢变质。”
“现在,黄瓶镇已经成了一个尾大不掉的毒瘤。只是,还有一些固执的人执意将一切进行下去。”
“摆渡人的工作是让所有人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这份工作解释起来相当麻烦,不过等你习惯之后自然就会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黑暗世界就像一条巨大的河流。有着不同的港口,不同的人去不同的地方。而你摆渡人就是负责将这些人送到该去的地方。”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的事情,交给一个新手去自由发挥,难道不觉得太过草率了么?
还是说,这群家伙其实自己都没有想到应该如何解决。只不过牵涉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临时找了个家伙来滥竽充数?还是以次充好?
巨人看出了我的窘迫,“你不必担心。灵川渡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这是你的业务,我们无权干涉。所以,你准备如何结束这一切,还是说让他继续进行下去都取决于你。”
巨人的眼神真诚,对我没有一丝算计的想法。对于这样的他,我很佩服。毕竟,被黑暗逼迫至此,苏醒的时刻随时都会被内心的杀戮欲望控制。
为了不制造惨状而甘愿沦为囚徒,将自己牢牢锁在这个深渊之中。就这份意志以及信念都是我所不及的。
所以,如果是经理的要求,又或者是少年的胁迫,也许到了最后我都会自己留上一些后手以防被过河拆桥。
可是,既然是眼前的这个家伙。那么,他说的话,我便姑且相信吧。
一切,也的确也应该画上句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