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才刚落,牢房外的铁闸门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被侏儒人从门外丢了进来。
见到女人的刹那,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忙跑到她的面前,将她脸上湿漉的头发与血迹撇开,竟然发现,被丢进来的女人,正是我在拍卖场中刚认识不久,说要与我做朋友的苗家女子,龙碧鸳。
“你……”我惊愕的看着她,正想将她朝着女孩所在的角落拉去,龙碧鸳却在这时,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在看到我的刹那,明显松了口气,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她转过头,看向角落,见到了女孩的刹那,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不断的在地上挣扎,想要逃离这里,有气无力的对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受了极重的内伤,只要她一张口,便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宁涵之,你有没药,救救她!”我忙抬起头,对宁涵之道,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木盒,走到龙碧鸳的身旁,在她身上点了几个隧道,龙碧鸳顿时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她昏过去后,宁涵之这才将小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血红色的,像药丸一样的东西,塞进她的嘴里后,这才和我一块儿,将她拉到了女孩的身旁。
“看来,和你长得相似的那个小女孩,不止一个,她也遇到了。”我望着重伤在地的龙碧鸳,故做调侃的对女孩说道。
女孩十分聪明,自是早就猜到了这里,冷笑了声,云里雾里的对我答道:“只能说,那群牲口这么多年在地宫里没有白呆,除了隧道以外,还找到了其他奥秘。”
“你怎么对地宫这么了解?”我诧异的对她问道。
女孩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对我回说一句:“我在此出生,在地宫被大众发现以前,便一直生活于此。”
虽然早就觉得,这个小女孩的心智,与她身体的年龄不成正比,现在听到她这话,更是惊得直接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你活了上千年?”
“神宫是凌驾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虽然不像那个世界一样,时间的流逝接近永恒,却也极慢,慢到连我自己都忘了,在这幽暗的地宫里生活了多久,或许,这辈子再也无法出去了吧……”女孩的语气忽然有些哀悼,可她这聪慧的模样,半点不像没见过外面世界的人啊。
“你从没出去过吗?”我小声的又问。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光忽的变得有些失神,仿佛是与我聊到这里,勾起了她那漫长的记忆。
“有,也没有。”收回目光的刹那,她对我答道。
“那……既然如此,你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另一个世界?”我好奇的接着问道。
女孩忽然变得有些沉默,仿佛这个答案即便是她都有些回答不上来,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她这才轻启朱唇,对我答道:“我可能……是姑墨皇室后人吧,只不过是皇室遗弃于此的起因。”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我诧异的又问。
她轻轻撩开脖子旁的长发,露出了那枚印在脖间的鬼脸图腾,对我回说:“这个图腾,不仅仅长在我的脖子上,在地宫里每一只长不大的牲口脖子上都有,是普通人进入地宫,长期居住的代价,只有姑墨皇室的血脉,图腾才是血红色的。”
“既是代价,便是不好的东西,与其说它是姑墨图腾,不如称它为血咒,那些长不大的牲口,成也血咒、败也血咒,无论是不老不死的奥秘,还是他们长不大的原因,皆与血咒有关,而我,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中了血咒,不老不死,却没变成侏儒,肤色没有发白到无法见到太阳。”
话说到这儿,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了两声,对我又道:“这么多年以来,有数不清的人被骗进这里,有为那群牲口剩下孩子后被杀的,也有一辈子生活于此,却没中血咒最后老死的,更有被同化为侏儒,生不如死的女人,甚至是……男人。”
“他们至今不敢碰我,不敢杀我,将我囚禁于此,也不过是将我当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想从我身上找出,平衡血咒与长生之法的奥秘罢了。”
若说之前与这女孩聊天,完全是为了好奇,那么现在,我除了心疼以外,只剩下心疼了。
“你别放弃希望,日子还很漫长,只要找到机会,你就能逃出去的!”我咬着唇,有些生疏的对她安慰道。
女孩听后,更是笑的嘲讽,用那毫无生气的目光,望着我,问出一句:“逃出去?天下之大,我逃去哪里,又有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这些牲口们一天不死,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拼尽全力来找我。”
她这话一出,我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作安慰,无奈的低下眼,不敢再看她。
宁涵之虽一言不发,目光却至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直至她语落良久,这才用那轻的只有我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问出一句:“你碰过那块石头吧。”
女孩听后,目光一僵,还没等她说话,宁涵之接着又问:“那块石头,不是所有人见到了都能碰的,你之所以中了血咒,却没变成侏儒,是因为,你是姑墨国里,唯一一个,真的摸过那块石头的人。”
女孩平缓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紧促,看着宁涵之的目光,甚至有些慌乱,她越是想强压下这些慌乱,便显得越是手足无措,即便没有回答,她的这些反应,却是最好的答复。
“你不用想办法隐瞒了,那块石头,我也摸过。”宁涵之再次出声,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宁涵之,问:“你来过这里?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没来过这里,却不代表,没有人能将那块石头带出去。”宁涵之接着答道。
这下,女孩看我俩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轻松中有些防备,变成了极为提防:“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三个问题,一、那块石头现在在地宫的何处。二、这些侏儒生活在地宫上千年,为什么不敢触及这块石头。三、这么多年,还有没有人通过隧道,进入另一个世界?”宁涵之目光坚定的望着女孩。
女孩也算坦诚,思虑了一番后,对宁涵之逐一回道:“石头正被放在它该在的地方,这些侏儒根本靠近不了石头,没有石头,肉体凡胎踏进隧道便会化为肉糜。”
宁涵之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几秒后,这才对着女孩又问出一个问题,仿佛是要确定,女孩方才所说的话中真伪。
“你刚才说,这个地宫之所以被人找到,是因为有人先找到了石头,受神石的指引,才找到这座地宫,再从地宫深处,找到了能够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对吗?”
女孩“嗯”了一声,对宁涵之答道:“找到这座地宫后,姑墨国的子民还按照自己的习俗,将本来空无一物的地宫,翻装了一遍。”
“那你知道,第一个捡到石头,进入这个地宫,又进入隧道的人是谁吗?”宁涵之接着问道。
女孩有些无能为力的摇头,对宁涵之回说:“那已经是在我出生以前了,听说是名女子,但是谁我也无从知晓。”
哪曾想,宁涵之听她这话,直接笑出了声,那双老辣而又坚定的目光,死死的锁在女孩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对她问出一句:“可我怎么觉得,第一个捡到石头的人,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