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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夺舍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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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音儿像是终于卸下了背在身上的重担,用那至死如归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镜中,虚弱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她,仿佛瞧见了云深在镜中对她招手。

“云深……云深……你要等我,等我!”

抱着最后一个生的希望,林音儿咬紧牙关,直接扑向镜子,也不知道她在被镜子没入的前一刻,从镜子里见到了什么,忽然回头,朝着我所站的方向看了过来,对我温婉一笑。

这一笑,笑的我汗毛直竖,仿佛那一刻的她,透过镜子,见到了千年以后的我一样。

一股无法言语的冲动,刹那间席卷全身,我一步上前,直接追随林音儿朝着镜子冲去,想要看看在她记忆里,镜子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却在即将踏入镜中的那一刹那,忽然停了下来。

之前在现实世界里,我不下三次的站在镜子面前,都无法从镜中看见我自己,就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

这次,我却在镜子中,看见了我自己。

不,那不是我。

那是林音儿。

镜子里的‘我’笑的十分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脸上洋溢着的骄傲更是令人挪不开眼。

我正疑惑着,为什么我站在镜子面前,见到的‘我’是林音儿,她却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我的目光幽暗至极,轻启朱唇,对我冷冷的喊出一句:“林小唯。”

仿佛我被李祐胁迫踏入镜中后,所看见的每一幕,关于林音儿生前的记忆都到此为止,这一刻,我在镜中见到的林音儿,不再是她生前的记忆,而是她本人。

“你能看见我?”我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想要将血滴子拿出,做好防备的准备,这一切细微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看着我的目光,除了满满的不屑以外,只剩下讥讽。

“我等了你一千年,终于等到你,终于见到你了。”她再次开口,忽然对我伸出了一只右手,似乎是想要拉我,却又无法离开镜子,只能用那冷冰冰的声音,对我说出一句:“你把手伸进来。”

伸进来?

我又不傻!

你对我的态度,和对云深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天一个地,万一你要害我,我现在把手伸进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先给我一个理由。”我对她回道。

她面色一沉,似乎十分不悦,根本没有想到我竟然敢违逆她的意思,反问我:“刚才那些记忆片段,你不是全都看见了吗?”

“所以?”我问。

“你所拥有的一切,无论身份,姓氏,甚至是朋友,都是我的东西,你只不过是我的替代品,如今你也在镜中见到了我的真身,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交还给我了?”林音儿理所当然的对我回道,仿佛我不答应她的这个条件,我就是一个多么忘恩负义的人。

“就算林家是你本家,云深、宁涵之、李祐,都是你的朋友,就连血滴子都是你的武器,我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亲人,有父母的活人,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与你有什么渊源,却也不见得是你的替代品吧?”即便‘替代品’这三个字,在我心中闪烁过无数次,可云深从来没说过,林家里任何一位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没对我提到过,那我便不信。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来在这世上便独一无二,凭什么她说我是替代品,我就该否定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亲人,有父母?难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你与我的渊源?”林音儿听到我的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渊源?”我诧异的看向她,倒是想听听看,我与她是何渊源。

“你不过是一个孽种……哦,不对,你连孽种都不是,孽种好歹有娘生,有爹养,而你……不过是我的影子,一个在我濒死边缘,被镜子复制出来的,代替我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的影子罢了,如今你的肉体已经长大,是时候将这具肉体还给我了!”林音儿带着满满的恨意,瞪着我说道。

我听后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林音儿,“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云深答应过我,会替我找一具肉体,让我离开镜子,你来到这里,是云深授意的吧。”林音儿得意的说道,提起云深,眼尾更是染上一抹少女般的笑意。

来姑墨神宫找神石,是云深授意不错,他也提过,我若是想要了解祖上的一些渊源,来到这里便可揭晓答案,却没提过关于林音儿的任何事情,现在我在镜中世界,更无法与云深取得联系,林音儿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我一时间都有些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林小唯,你不过是我的影子,我的替代品,早晚有一天会被我吞噬的,与其等我能离开镜子那天将你的肉身夺回,不如你现在主动给我,以免到时候,识破了云深潜伏在你身边是为了我,临死前的那一刻还要伤心难过。”

林音儿见我浑身发颤,似乎有些动摇,更是趁热打铁,苦口婆心的对我说道。

我那仅存的些许冷静,被她这话激的连说话都在颤抖:“你在骗我!云深潜伏在我的身边,怎么可能是为了你?他可是与我缔结了婚契,要是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林音儿本还想要劝我,在听到云深与我缔结婚契的那一刹那,脸色一顿,直接瞪大了眼,用那不可置信的声音问出一句:“你说什么,云深与你缔结了婚契?这怎么可能,他疯了吗!”

话刚说完,还没等我回答,她又忽然冷静了下来,用那毫无温度,甚至带着讥笑的口吻对我回说:“不过也是,云深那么爱我,就是为了我死他都心甘情愿,与你这具肉体缔结了婚契,便是与我缔结,等我夺舍了你的肉体,你这贱人便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

若说之前的我,听到林音儿的那些话,心里还会有些动摇,觉得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是真的,现在见到她这有些反复无常,像是已经癫狂的样子,却又让我觉得,她在骗我。

或者,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林音儿离不开镜子,除了张口闭口的要夺舍我以外,根本对我起不到任何威胁,索性对她试探性的问出一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云深答应了你,会救你出来,会帮你找一具肉体,并且他授意我来姑墨神宫找石头,是为了让你方便夺舍我的话……为什么云深还不出来帮忙,并且自从我进入神宫后,他就没出现过几次甚至提都没提过你?”

“云深没提过我?这怎么可能?”林音儿瞪大双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下一秒,像是反应过来,脸色一狠,对我冷笑:“林小唯,你在套我的话?”

“没有啊,你刚才说的既然是真的,我只不过是你的影子,如果不主动让你夺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我套你的话也套不出什么啊。”我故作疑惑的对林音儿答道。

林音儿顿时语塞,一时间,对我刚才问出的那两个问题,根本答不上来,干脆在镜中发狠,不断的撞击着镜子,似乎是想将镜子撞碎,让自己从里面出来。

只可惜,这面镜子坚固的不要不要的,无论她怎么撞都纹丝不动。

反倒是见到她之后,紧张的后背发凉的我,在与她这几个回合的较量下来,那颗悬在半空中无比害怕的心,稳稳地落了回去。

先前我还担心自己真是她的替代品,自己抢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既内疚又有些嫉妒与无奈,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根本是多余。

即便我与她长得一样,都是林家血脉,有些渊源,但肯定没有这么糟糕。

“林小唯,你刚才问的,是我和云深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要是我没在姑墨神宫里受伤,进入镜子后,被复制出了你,你一个影子,连生在这世上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让你体验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我不用你感激我,只需要你将肉体给我。”林音儿思考了很久,虽然找不出理由来回应,却还是对我用上了道德绑架。

面对林音儿这样的人,我实在有些没辙,只好从中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对她回道:“行吧,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替代品,抢了你所拥有的一切,是该将你的东西还给你,是没资格出现在这世上。”

“你心里知道就好。”她听到我这回答,不露神色的松了口气。

“不过呢,你要让我心甘情愿的将肉体给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对她又道。

“什么条件?”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刚才你让我看见了那么多段,关于你活着的记忆,无论是与宁涵之的、李祐的、云深的,都是为了让我知道,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你能将你的记忆放给我看,那你再放一段记忆,放你当时进入了这面镜子后,发送了什么,为什么镜子会复制出另一个你,为什么我明明在千年以前就被镜子复制了出来,却在千年以后出生,而且,有父有母,有名有姓,只要你能解决我的这个疑惑,我愿意心甘情愿的,将肉体还给你。”

我对林音儿回道,这次,不是在诈她,而是发自内心。

毕竟,如果我真是她的影子,受了她的恩惠,才被镜子复制成人,在这世上体验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如今她在镜子里,需要肉体,我将肉体给她,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还给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能在临死前,解开我的疑惑。

可要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我他日与林音儿为敌,心里便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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