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拖着受伤的脚,忍着痛一步步朝城隍庙走去。
城隍庙距这有上好一段路,莫说那狐女是否要杀她,光是这么走过去,容浅估计自己的命也快去掉大半了。
那该死的凤孤,她都已经这么明白地暗示他了,他竟仍旧无动于衷,不肯解除她的封印,还她妖力。
什么“你自己一人要小心些”?都是风凉话!
说的比唱的好听!
难道在他眼中,她就真的没有一丝能勾起他怜香惜玉之心的女子味道?
每回都说从不将她当作女子看待,但按照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她却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呢!
容浅越想脚越痛,对凤孤的怨气也便更深一分。
当这怨气达到极点之时,容浅的脚终于也痛的再也迈不出一步,惨兮兮地蹲下身来揉着脚休息。
刺痛的感觉不断袭来,容浅很是担忧的想,不知道她这脚会不会就这样废掉?
“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么?”忽而头顶传来一声问话,声音极其温柔。
容浅忍不住抬头,面前是一名衣着干净的年轻公子,他的相貌并不算出众,但一眼看去便觉出一股非凡的气质,安静优雅,如谪仙一般尘埃不染,一双眸子盈盈含笑,说不出的温柔亲切。
恍惚间,容浅竟会觉得有几分熟悉。
对方见她发怔,弯下腰身,朝她伸出一只手,微微笑道:“能站起来么?”
容浅回神过来,已是不自觉地便搭上了他的手。
对方将她扶起,掺着她走到一旁的街角处坐下。
“可是伤到脚了?”他蹲身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受伤的脚,脱下鞋细细察看。
神态动作都自然的没有一丝做作轻薄之态,可这举动却又不该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该有的行为吧?
容浅心中诧异,盯着对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公子转眸看向她,笑意温和:“怎么?”
容浅迟了半天,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你认得我么?”
经过许多次的经验,容浅已经深刻地明白了一个理。
在这个世界里,她却不认得对方,许多人却是认得她的。
公子怔了一下,禁不住失笑:“在下云竹,并不认得姑娘,只是性情使然,若是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容浅半信半疑地又看了他一会,然后朝他露齿一笑:“云公子平易近人,性情温和,倒是我多虑了。”
云竹并不介意,只笑着垂首看着她红肿的脚趾,伸手轻轻揉了揉,立时引的容浅一阵痛叫。
“别、别碰!痛死了!”
云竹微微一蹙眉,低声道:“好像伤到筋骨了……”
“伤到筋骨了?”容浅有些僵硬地低下头去看他,神色凄凉:“那这只脚会不会废掉啊……”
云竹抬眸看着她,忽而轻轻一笑:“不会……”
温柔的笑意有如熏风拂面,叫人从头到脚都神清气爽起来,每个毛孔都熨过似的舒适服帖。
只是,这样的笑,为什么也会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呢?
就在容浅这一怔神之间,脚下蓦然一阵刺痛传来,容浅指天发誓,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由树化为人形时那种脱胎换骨时感觉,那样的剧痛直叫她张着口却是连叫也叫不出来。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了大半刻,痛感才终于渐渐消缓下去。
容浅立时就想劈脸大骂对方一通,话还未出口,却听他浅笑着说了一句:“好了。”
然后手从她的脚上松开,原本红肿的地方已经完全消肿下去,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容浅呆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有些闷闷地穿好鞋子,小声嘀咕道:“就算是要帮我治伤,也事先打声招呼嘛……”
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没痛抽过去。
云竹站起身,微微笑了笑,语声低沉悦耳:“这治伤法子就需在全身放松的状态下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若是提前告诉了你,只怕你要紧张。”
所以就事先用笑脸来迷惑她!
容浅微微眯起了眸,这个人似乎也并不像表面看的那般单纯……
“多谢公子相助,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容浅想起狐女之事,不敢多耽搁,起身便告辞离开。
云竹微笑颔首,只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唇角笑意渐渐淡去,目光中盈满了叹息般的神色。
容浅脚不痛了,步伐也轻盈了许多,一路朝城隍庙奔去,不时想起那个举止怪异的云竹,暗暗上了心。
忽而察觉到什么,容浅蓦地停住了步子,转首看向了身后,不远处云竹正不紧不慢地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她站在原地一直等他走近了,嘴角才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意:“云公子……”
云竹面上并无半丝慌乱之色,只看着她微微笑道:“原来姑娘也是往这个方向去,我们倒是正巧顺路了。”
顺路?不是跟踪么?
容浅撇撇嘴,碍于他之前帮她治伤的关系,实在很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乖巧地笑着问:“不知云公子要去何处?”
云竹十分坦然道:“近日身边有许多晦气事,在下是想去城隍庙中烧香祈个福,也好除去些晦气。不知姑娘要去哪?”
容浅嘴角微微抽了抽,干巴巴地笑道:“我去的地方一定与公子不同路就对了。”
云竹笑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真的径自朝前走了。
容浅很消沉的想,是不是真是她多心了,误将好人当坏人?可是,这个云竹给她的感觉真的十分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为了不与云竹再碰上面,容浅一直绕路而行,跑了好长一段路才绕到城隍庙。
到城隍庙时,远远便闻的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周围路人皆是绕道离的远远的,一时间,庙附近竟然都没有什么人。
那狐女为了对付她倒是费尽了心思。
只是……
“用这种法子来招待我,会不会太寒碜了些?”容浅摇头叹口气,掩着鼻朝庙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