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确定？”

邱健清向前欠了欠身子，一脸的关切。

林森点点头：“一般来说，人体标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比较传统的，利用福尔马林浸泡杀菌支撑的脱水灭菌式标本。另一种，则是哈根斯发明的人体塑化标本。”

“在医学上，为了保证尽量的还原现实，大多会采用福尔马林浸泡的灭菌标本。但是这类标本的存放时间较短，保存和保养困难。但是在博物馆或科普类展览中，一般都会采用人体塑化标准。这种标本易于保存，同时给人的视觉冲击更强。但是这种标本在制作的过程中使用了太多的工艺，导致人体各个组织结缔发生不同程度的损坏和缺失，无法达到医用的精密标准。”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林森虽然可以的保持低调，可是说起话来，还是有一种讲师授课的感觉：“事实上，哈根斯就是在老式灭菌标本的基础上，研发的人体塑化技术。进行塑化的首要环节，就是要对尸体进行脱水、灭菌和去脂等准备工作。在这些工序中，就包括浸泡福尔马林溶液！”

林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虽然队长说的这起旧案，和他们手头上的刘刚的案子，很可能是有着某种关联的。

在这个问题上，刑侦队里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叔，也就林森最有发言权了。其他人看看林森，又看看队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邱健清又开始习惯性地用手挤压印堂，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林森的话。

刑侦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邱健清，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在沉默了好一阵时间，邱健清总算是有了动作，这家伙对郑东勾勾手指：“去跟领导打个招呼，我要讯问王毅！”

邱健清这么说，显然是人为，这两起案子，很有可能存在某种关联了。

郑东连连点头称好，去跟领导申报相关手续去了。市局的领导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王毅在南方的h市服刑，距离s市，足足有上千公里的路程，目前时间紧张，显然不能赶到h市，对王毅进行讯问。

邱健清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市局的领导帮着沟通协调，对王毅进行网络问询。

市局领导的效率还挺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和h市的监狱打好了招呼，有h市狱警的陪同下，隔空对王毅进行讯问。

林森这一下也算是活久见了，之前和fbi合作的时候，每到审讯犯罪嫌疑人的阶段，fbi们就找各种理由，把林森等人挡在了门外。对于审讯犯人的那一套，林森也只在电视剧里过了过眼瘾。

这一次不仅要展看审讯，而且还是通过网络、多方协调合作的隔空审讯，一向稳重的林森，内心底也忍不住泛出一点儿小激动。

就连林森都难免有点儿激动情绪，就更别提性格张杨的胡天了。胡天满脸兴奋的模样，溢于言表：”不是我自夸，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模拟审讯科目，从来都是满分，毕竟我的主修犯罪心理学的，能准确的把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动，有针对性的摧毁他的防线！

看来胡天不仅饭量惊人，还肺活量惊人，吹起牛逼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胡天自己也知道，在学校里的模拟审讯，和现实中的警方审讯想必，基本就是过家家，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儿太满了：“嘿嘿，不过我那都是纸上谈兵。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好好跟咱们队长学学审讯技巧，积累一下工作经验。嘿嘿……”

这家伙性格就是这样的大大咧咧，邱健清也不好说他什么：“这一次的受讯人王毅，情况有些特殊，在沟通和交流方面，存在一些障碍。在询问的时候，尽量不要即兴发挥，以免对他产生不必要的刺激。”

邱健清的话说的虽然很含糊，但是在场的诸位都听得明明白白，邱健清的意思是，一会儿再询问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其实这话，主要是说给胡天说的。

听话听音，胡天也听懂了邱健清的画外之音，这货把手伸到嘴巴旁，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放心吧队长，一会儿我就当哑巴了，保准儿一个字都不乱说。一切看你的表演了！”

多方准备就绪，这一场隔空的问讯，终于拉开了帷幕。

狱方特别找了一间有电脑和网络的房间，由两位预警押送服刑人员王毅，在这间房间中，进行讯问。在讯问开始之前，两位预警在调试摄像头和网络的时候，也特别提醒过邱健清等人，受讯人王毅的iq低于常人，而且有性格暴怒，在讯问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技巧，千万不要激怒他。

经过了漫长的调试，审讯总算开始，王毅在两名狱警的帮助下，坐在了摄像头屏幕前。

邱健清拿起话筒，跟对方打了一个招呼：“王毅你好，我是s市刑侦队的队长邱健清，你可以叫我邱警官。”

王毅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坐在椅子上之后，一阵东张西望，嘴里还是不是发出支吾的声音。在两位预警的引导下，他总算是把目光聚集在了屏幕前，回应了邱健清的话：“嘿嘿……邱健清，咱们之前见过的……”

林森心里暗道，怪不得王毅这家伙会被正常判刑，虽然他的动作和状态都表明，他的iq低于常人，但是从他对话的情况来看，还是有着基本的逻辑思维，属于受限制的行为人，还是要为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付出代价的。

没想到对方既然还认得自己，坐在电脑屏幕前的邱健清，略显意外：“没错，之前咱们见过面的。你的那起案子，就是我接手的。今天跟你进行网络连线，就是有一些情况，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王毅没有回应，眼神又一次变得游离了起来。

“你还记得，肖老板肖权曾经让你，处理到一具人体标本？”

邱健清话说了一半，又怕王毅听不明白，只要连说带比划的解释：“就是一个人头。肖权曾经让你处理掉一个人头，你还记得吗？”

王毅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得：“没错，老板让我把那颗多出来的人头销毁掉。我按照他的要求，用锤子将人头砸扁，然后藏起来了。”

“多出来的人头？我有点儿忘记是怎么一会儿事儿了，你快给我讲一讲！”

邱健清赶紧顺着对方的话，循循善诱。

王毅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连这个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老板，喜欢人头！他的房间里，有很多的人头！老板最大的爱好，就是和这些人头说话！”

邱健清也是一个好演员，这会儿非但不反驳，还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好像有点儿想起来了，肖权喜欢收藏人头！那他为什么还要让你销毁人头呀！”

邱健清的演技成功的骗到了王毅，王毅狠狠的一撇嘴：“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刚才不都跟你说过了嘛？那个人头，是多出来！我们老板很害怕，让我把人头处理掉。”

说到这儿，王毅突然压低了声音，有点儿神秘的说道：“其实，在那之前，那个人头就回来过！”

王毅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的，邱健清是真的没有听懂：“回来过？是什么意思？我的理解能力有点儿问题，你细致的给我说一说。”

“就是……就是那个人头，多出来的。老板说，那个人头和别的不一样，是有温度的，而且还会笑！他曾经处理过那个人头，但是，他又回来了！”

王毅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又没有什么条理性，但是邱健清等人经过梳理，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肖权的收藏品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人头标本，按照王毅的说法，这一具标本有温度，甚至还会笑，让肖权很害怕，肖权曾经销毁过这具标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标本又出现在了肖权的房间中。肖权没办法，才让王毅再次将那具标本给销毁。

虽然从常理上来看，王毅的话几乎就是在胡说八道。这已经是不讲究科学道理的灵异事件了。但是几人都知道，傻子是不会说谎的。王毅说的话，可能有点儿不可理喻，但一定是他经历、或者他知道的。他只是原原本本的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至于是否符合常理，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分析能力。

邱健清一边听着王毅的话，一边拿过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看他的模样，显然是尽量将王毅的话，梳理的有调理一些。

坐在邱健清身后的胡天，突然触碰了邱健清一下。

“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的吗？”

邱健清的思维正在高速运转当中，猛然被胡天打断，显得有点儿不太高兴。

被邱健清训斥了一番，胡天压根就没有停手的意思，这家伙又碰了碰邱健清：“队长，我好像想明白，肖权是怎么被吓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