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一听这话，立马就来劲儿了：“好呀，我刚才就觉得，你小子有问题！果然被我们队长一诈，你就露馅了！不仅是你帮刘锐提的车，也是你在车上动的手脚吧！刚才还跟我们演戏是吧？”

邱健清赶紧一把拉住了胡天，让他老实的呆在后边，别乱说话。

“警官，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刚才没说实话，就是害怕惹麻烦。刘锐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呀！而且我们基地最近正准备签约刘锐，希望他能往半职业方向去发展呢。我和刘锐的关系也不错，算得上是他的教练和导师，我为什么要害他呀！”

王云光被胡天这一出吓坏了，一个劲儿给自己解释。然而胡天却并没有看向王云光，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队长邱健清的身上：“队长……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

胡天刚才听邱健清说，王云光没有说实话，这家伙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抢先发难。这会儿被邱健清拉住，这家伙还有点儿没反应过味儿来。

虽然有着硕大墨镜作为遮掩，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邱健清此刻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没想到千防万防，在这个节骨眼上，胡天还是成功的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给他丢人了！

这会儿不仅仅是面对王云光，更面对着周楠和他手下的一干警员们。邱健清虽然恨的压根直痒痒，这个时候，还是得帮胡天遮一下，邱健清装模做样的点点头：“嗯，应对的还算可以。刚才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虽然紧张，却并没有慌乱。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没有刻意的躲闪。重重迹象都表明，你应该是没有问题。胡天只不过是诈你一下，你不用过度紧张。”

一直到这个时候，胡天才隐约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过度解读邱健清的话。他只能也配合着邱健清演戏：“我感觉问题也不大。当然，不排除你小子心理素质极佳，能当着警察的面演戏。不过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排查你。”

也不知道周楠是不是看透了两个人的伎俩，周楠拉着长声，语调听起来有点儿怪：“吓我一跳，我还心说，怎么就怀疑起王云光来了。就冲他这么配合咱们警方这一项，他的嫌疑都应该靠后的呀。闹了半天是故意诈他，为了彻底排除他的嫌疑。还有这种操作？我算是学到了！”

邱健清心虚没有搭茬，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王云光，问道：“哦？你说你是被害人的教练？”

王云光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仿佛生怕自己再引起警方的任何怀疑：“是。我虽然是经理，但平时也担任教练。刘锐是我发现的一个好苗子，进步特别的快。才三个月的功夫，就已经在尝试c型赛道了。这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在劝说刘锐，尝试性的参加一些业余的比赛。谁知道，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邱健清看着王云光，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这一次胡天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只能陪着邱健清一起当哑巴。周楠在一旁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过这家伙想要问的，之前几次早就稳了个干净，这会儿可能搜肠刮肚，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了。

邱健清玩够了沉默，终于悠悠的开了口：“他这一段时间来训练，都是你陪同的？”

王云光怯生生的一点头：“没……没错。其实出事儿那天，我就在赛道的尽头，给他掐表的。那天，我就是想要让刘锐试试，他马力全开的话，在赛道上能跑出什么样的成绩。我要是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或许也不会出现那样的惨案……”

王云光也不知道是真的自责，还是演戏给警察们看。谁都知道，真正导致刘锐死亡的，是被动了手脚的撒车片，跟他要求严不严格，压根就没有丝毫的关系。

“刘锐训练使用的车辆，是你们基地提供的吧？”

“是……这种杀你的车都挺贵的，刘锐就是一个银行的小职员，负担不起。我跟他说了，只要在比赛里取得成绩，我就跟老板请示，给他配备专车。”

“那他现在使用的车，是他自己选的吗？”

“是，反正c型车也就三十辆，他愿意用哪个用哪个。”

邱健清喳喳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又听了好一阵儿才问道：“那每次来训练，他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王云光不理解邱健清为什么要这么问，愣了一下，赶紧回答道：“是，是一个人来的。邱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邱健清没有理会王云光的反问，而是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

一旁的周楠憋了大半天，这会儿也应和道：“对呀，邱警官，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从概率来说，凶手只在一辆c型车上动了手脚，而30日那天，又只有两个人使用过c型车。这样出事故的概率，也就是15比1。如此小的概率凶手为什么会笃定，那天一定会有命案发生？”

“我之前认为，网虫应该是认识死者，可能是摸清了死者惯用那辆车，在那辆车上动了手脚。网虫又知道30日那天，被害人一定会来训练，所以在网络上预言了他的死亡。如果是这样的话，刘锐的社会关系网络中，一定有一个人，就是我们在找的这个网虫！”

周楠的一席话，把自己都给说激动了，然而到了最后，这货又话锋一转，自己泼了一盆凉水：“但是刘锐每次都是自己来的呀！网虫不可能知道，他惯用那辆车呀！难道说，这真的是一起小概率事件？网虫就好像是买彩票一样，赌对了？”

周楠的“赌博理论”，应该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但是林森又觉得不对，在顶山公园的案子中，网虫为了确保命案能够发生，不惜给多粒软胶囊中注入氰化氢。这说明，网虫是一个不奢求小概率事件的家伙。那么到了这一起案子里，他又开始寄希望于小概率了？

邱健清竖起手指，对周楠摇了摇，否定了他的这个说法：“并不是小概率事件。凶手虽然没法知道被害人惯用那辆车，但他能引导被害人使用哪辆车。”

“引导被害人？什么意思？”

虽然邱健清摇手指的动作，颇有攻击性，可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问道。

邱健清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向了眼前的车棚，众人见状，也只能赶紧跟上。

车棚的地方不小，车却不多，内部显得极为宽敞。每辆自行车都是半挂在墙上的，可能是为了防锈。邱健清目光扫视着这些山地车，脚步不停的向深处走去。一直走到车棚的尽头，墙上终于出现了空位。

“出事那天，被害人使用的，就是这辆车？”

邱健清回头对王云光发问道。

邱健清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多余，墙上空荡荡的挂钩，其实已经给了他回答。可就算是这样，王云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错，他使用的就是这一辆。”

邱健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终于揭开了心中的疑问：“果然是这样！”

一旁的周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邱队，你别卖关子呀！你倒是说一说，到底是哪样呀！”

邱健清仿佛是有心掉众人的胃口，不慌不忙的看向了林森：“小林，你给他们科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被点掉了名字，林森也没法保持低调了，只能张开了口：“被害人选用的是车棚最深处的山地车，凶手应该是利用了他的保质期原理。”

听到“保质期心理”这几个字的时候，邱健清很有节奏感的点头，看他的模样，恨不得为林森喝彩。

“保质期心理，是什么意思？”周楠越发的听不懂了。

只要是涉及到林森，就绝对少不了胡天的起哄，胡天这会儿也跟着凑热闹：“对呀，自行车又没有保质期，怎么还整出个保质期心理了！”

林森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此刻邱健清看着胡天的眼神，绝对不会温柔。胡天已经够给队里丢人的了，林森实在是不忍心跟这家伙呛声，只能装作他并不存在：“保质期心理，是上世纪末，美国的心理学家提出来的。这种心理的产生，和上世纪一种新型零售方式——超市，分不开关联。”

“无论是最大的连锁超市沃尔玛，还是其他的超市，理货员工们都会有一项任务，就是将货柜上保质期靠前的货品，摆到前排，让顾客们选取。这样能保证货柜上过期的商品尽量少。”

“但是员工们的这个小伎俩，很快就被顾客们知道了，他们在逛超市的，时候，会故意选取那些摆在货柜深处的货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保质期心理。常逛超市的人，会有一种这样的潜意识，认为摆在货柜深处的货品，保质时间更长。虽然很多时候，前排与后排的商品，其实是同一时期进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