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江菀和谢朝回去后,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
树干被风吹倒在地,山洪泥石流呼啸着淹没了山间小路。
惊雷滚滚,电闪雷鸣,沂村的村民都藏在被窝里不敢出声。
《惊魂明星》的拍摄地是在沂山半山腰。
导演组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场地,不过看这阵势,上山的路肯定被冲垮了,搭建的小木屋不知道还在不在。
江菀推开窗,呼吸着山里新鲜的空气。
导演正在院里愁眉苦脸的看着拍摄道具哀嚎。
“这鬼天气,看来只能等路好了。”
“啊,怎么连信号都没有啊!”
“真的没有诶......”
江菀打开手机,显示信号不佳,连电话都拨不出去。
她抬眼往沂村方向看去,乌压压的怨气已经浓郁得卷起阵阵漩涡,中间还夹杂着几丝血雾。
有人死了。
“滚,你们这群人给我滚出沂村!”
只见民宿外,一个宽鼻宽脸,长得十分威严的中年人正对着导演组大吼,他身后还跟着不少青壮年,一个个都凶神恶煞。
导演他们哪见过这阵势,茫然无措的询问着原因。
村长一把推开民宿的木门,大声说:“沂村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导演已经提前在微博发布了这一期的行程,这一期因为有谢朝和江菀加入,关注度和期待值不是一般的高。
而且半山屋的摄影道具也布置好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导演耐心的说:“我们进村没有破坏当地建筑,也没有伤害到沂村村民,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
话音一转,导演语气有些沉重,“况且合约已经签了,你们要是现在赶我们走,你们要赔高额的违约金的。”
听到高额的违约金,村长脸色微变,但想到沂村近几天发生的怪事,还是冷声说:“我不知道什么违约金,我只知道你们必须离开沂村!”
导演见这帮村民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
就算他们想走,这路都被泥石流封死了,也走不了啊。
谢朝此时正从民宿楼梯上走下来,冷漠的扫过那帮前来赶人的村民。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卫衣,面色有些惨白。
村长对于谢朝还是挺敬畏的,毕竟他昨天露那一手很是震慑人心。
谢朝走到导演面前,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村民,淡声说:“你们全都活不过五日。”
“啊?”导演这下也懵了,“谢朝,你在说啥呀?”
“印堂发黑,浑身笼罩着死气......”谢朝轻轻翻过村长的手腕,“你看,你的生命线已经断了。”
村长顺着谢朝的眼神看过去,就见自己手掌心那条脉络与其他脉络错开,断开一个大口子。
他心间一紧,急急去看自己身边其他人的手掌心。
果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村长吓得心脏乱跳,脚步虚浮,大声说:“一定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外乡人惹怒了山神!所以山神责怪我们!”
“呵。”谢朝冷斥,“整座沂山没有神,只有鬼。来向你们索命的恶鬼。”
村长仿佛从谢朝淡如琉璃的眼瞳里,看见了那个红衣黑发的小女孩,在火里凄厉的发着毒咒。
他心间一紧,“你乱说!我们沂村向来祥和!”
导演看着谢朝这一通神操作有些迷惑。
他转念一想,难道谢朝是想着和村民说正常的话怕村民不接受,故意从鬼神方面入手以说服村民?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面色一凝,沉声说:“村长,你也知道我们拍的是关于鬼魂的综艺。实不相瞒,我乃武当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昨日山雨飘摇,恐沂村有大难,我们留在此地也好帮助沂村度过难关。”
村长面色几变,仿佛在考虑。
导演心里微喜,有戏!
他故意掐着指,时不时看看天空,面色严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文言文哄得村长一愣一愣的。
站在远处的江菀心想这导演入戏很快啊,干什么导演,去当演员,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他了。
“死人了,村长!红花家的虎子死了!”
远处跑来一个矮小的中年人,面色焦急的大喊。
“什么?”村长也没心思看导演装神弄鬼了,厉声说:“怎么死的?”
“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死在去后山的小路上,死的时候眼睛大睁着,那脸色白得哟——”
村长听着杨首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有些生气,“我让你说正事,道长呢,道长去看了吗?”
“道长,道长......”杨首断断续续的说,“道长消失了,房间里的东西全不见了......”
村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
心急之下,他只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角,冷漠如高山之雪。
还有昨天晚上那个少年,还有他!
村长一把抓住谢朝的手臂,“这位小兄弟!你救救我们沂村吧,救救我们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疑惑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变。
谢朝猛地收回手,他手臂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刚刚村长一碰,那伤口就裂开了,冒出血珠。
他随意将血擦去,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李知意冷声说:“村长,村里死人应该报警啊,你找谢朝有什么用?”
“沂村......和普通的村庄不一样......”村长一改刚刚的义正言辞,“我们沂村近几日发生了许多怪事......”
沂村处于深山之中,群山环抱,是一个封建的山村。
他们信仰鬼神,村里还有一个老道长。
这道长道法高深,谁家有什么小病,不需要远远的去城里买药,只需要让这道长看一眼就好了。
沂村后山是沂村最神秘的地方。
据老一辈的人说,沂村后山住着沂山的山神。
那山神穿着蓝色的长衫,有着长长的黑发,容颜绝世。
村长说到这话音一顿,“你们别不信,山神真的存在......我年幼时好奇去后山玩迷路了,还是山神把我送下来的。不过我遇见的山神却是银头发的。”
时至今日,村长提起山神,还会想起年幼时那个月色疏离的晚上。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男人银发垂在腰间,面容疏冷,一双冷漠狭长的眼睛仿佛融了溶溶月色。
他昏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山脚。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村长偷偷望了一眼谢朝。
他敬畏谢朝,就是因为谢朝和那山神带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疏冷,淡漠。
导演举起摄像机,“然后呢?”
他感觉整座沂村,确实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若是不能继续拍综艺,弄个民间异事也是可以的。
“你拍我干嘛?”
“让你上电视。”
大约半个月前,沂村每天晚上便会响起凄厉的啼哭。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谁家的小孩不听话,可时日一长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
谁家小孩天天哭,还哭得这么幽怨?
村长便开了一个村会,竟然发现这哭声没有来自任何一家!
一时间,沂村人心惶惶。
村里的老道长也算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能任这哭声每天晚上响起。
从此之后,怪事不断。
村里的猪牛羊会莫名其妙的死亡,庄稼也会枯死,大人经常得病.....
沂村的人都认为是山神的怒气。
听到这,众人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诡异的哭声,纷纷心间一寒。
陈茹胆子最大,问:“那山神为什么会突然震怒呢?”
村长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几年前,也有过.....”他赶紧住嘴。
谢朝冷声说:“村长,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