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菀离去的那一天早晨,谢朝很反常的早早就起身了。
江菀睁开眼睛时,谢朝正坐在她床边,垂着头,温柔的盯着她。
他想要把她记在灵魂,骨髓里。
但是谢朝发现,菀菀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永远都这么可爱迷人。
特别是刚起床时,模糊着眼,嘟着嘴的样子。
可爱到谢朝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温声说:“菀菀乖,我们不起床了,你继续睡。”
当然,谢朝也就心里想想。
他怎么敢那样对待菀菀。
江菀不同意谢朝跟着去云州。
云州瘴气密布,气候恶劣,谢朝这身体,怕是刚刚到就生重病了。
谢朝很听话的点头:“菀菀,我在家等你。”
江菀刻意的靠近了谢朝的唇,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谢朝的薄唇上。
“你说什么啊,我看不清楚,再说一遍。”
谢朝涨红了脸,退无可退,只好贴紧了身后的墙壁。
粉色唇畔掀动,又说了好几遍。
江菀把人堵在墙角,“哦,我终于看懂了,要我亲你你才同意不跟着我去啊......”
“你直接说啊,我亲你就亲你嘛,不用这么婉转......”
江菀凑上前去,一下堵住了谢朝的唇。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江菀心里着急。
你伸舌头啊,你.....你亲我啊。
可谢朝纯情得不行,只会盯着江菀看。
江菀咬了咬谢朝的下唇,“这是惩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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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谢朝的唇柔软得不行,江菀的牙齿轻轻一碰,就流出了鲜血。
鲜甜的味道顿时盈满了江菀的口腔。
江菀舔了舔,满意的眯了眯眼,“好甜。”
谢朝局促的咬住下唇,甜?菀菀不是讨厌自己的鲜血吗?
“等我把你的病治好,我要天天吸你的血!嗷呜!怕不怕?”
江菀两只手做猫爪状,对着谢朝凶了一下。
谢朝惊喜的睁大的双眼,原来菀菀不是讨厌自己的鲜血!
他一下扯开了自己的高领,把纤细脆弱的脖颈凑到江菀面前,神情虔诚。
“还请你,吸我的血吧。”
江菀却已经站起身,望向窗外。
窗外大军罗列,乌压压的一片,雷盘旋在半空中,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
江菀转过身就看见了露着半个锁骨的谢朝。
她拉上谢朝的衣领,轻笑,“朝朝,你再诱惑我,我就不想走了哦。”
说着,江菀向门口走去。
她不喜欢离别,也不喜欢告别。
离开,就安安静静的离开。
谢朝低着头,掩下眼中的戾气。
心中的恶魔又开始作祟了,每当自己心情激动的时候。
他不想江菀走。
谢朝眼中神色几变,黑色的眼眸下仿佛埋藏着紫色的无边大海,正在翻涌滚动。
菀菀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去,不能离开我......
他攥紧了拳,指甲嵌入肉里,方才止住了心里想要拉江菀回来的偏执躁动。
谢朝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望向江菀离去的背影。
江菀今天穿了白色的软甲,马尾高束,英气明艳。
她仿佛感受到了谢朝炽热的注视,向后挥了挥手,然后一个跃起,径直跳上了雷的后背。
马尾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
雷长鸣一声,展开巨大的羽翼,带着白衣少女向刚刚破晓的黎明天际处飞去。
帝姬堡前蜿蜒的军队长龙开始行动起来,乌压压的一片,明亮的剑光划破冰冷的空气。
而暗处,一个白色的身影盯着江菀的背影望了很久。
仿佛要把江菀刻进自己的眼睛。
他清冷的眸中满是悲悯,白色衣衫翩然若仙。
壮烈的号角声响起,帝都的血族百姓纷纷吟唱起了战之歌。
黑夜被撕碎,墨蓝色的天空倾泻出耀目的明亮阳光。
没有任何人发现,今天的阳光,比往日要亮一点。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身影,谢朝才收回眼,望向花圃里的那一片青翠的玫瑰苗苗。
前几天无意间听到江菀说玫瑰花好看,他便种了一大片。
等他和菀菀从云州回来,菀菀就可以看见一片玫瑰花海了。
是的,他准备悄悄跟上江菀。
没有江菀的日子,灰暗无光,没有意义。
并且,他怎么放心让江菀一个人去云州。
反正他怎么也死不了,他一定要跟着自己的菀菀,菀菀在哪他就在哪。
谢朝回房间换上了常服,悄然出了帝姬堡。
......
江菀站在雷的背上,抱着双臂注视着前方。
雷已经把速度放得很慢,等着后方的军队追上来。
为了速度,这次去云州挑选的都是骑兵。
马蹄声整齐沉重,偶尔听到几声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
士兵们黑色的铠甲融入昏沉的天色里。
江菀望向乌压压的军队,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女王一定派得有人来整她。
但是,会是谁呢?
江菀把目光投向了军队开头那三个年轻人。
一个是风利的妹妹,风海琴;一个是帝都古老大族之首宙族的少族长宙希;还有一个是当今的帝都大将军战野。
此刻三个年轻人正并排坐在高头大马上,嬉笑玩闹,一派少年意气。
江菀偏过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是谁,敢和她作对,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要知道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给谢朝找暗月双昙。
她可不希望谁来打乱她的计划。
江菀手里还拿着一张用纯粹术法凝成的符纸。
是陆莲塞给她的。
前天她去找陆莲办了一个事,她希望陆莲能保护谢朝。
此保护非彼保护。
潜台词就是——让陆莲别动谢朝。
除了女王陆莲,谁敢动帝姬的人?
女王这边她已经安排妥当,只剩下陆莲了。
她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条件,没想到陆莲一口就答应了。
还塞给她一张符纸。
说什么只要江菀撕碎这张符纸,无论她在哪,陆莲都会赶到。
江菀凝眸望了这张符纸半晌,还是把它装进了袖口。
......
谢朝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长袍,长发用一根同色的布带松松挽住垂在腰后。
走了几个时辰,他白皙的脸上已经冒出汗珠,长发贴在脸颊。
他虚虚扶住树干,望向远处的军队,喘了喘气。
云州在帝国南面,越往南边走,气候越炎热。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及膝深的草木上爬着各种蛇虫。
谢朝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小道。
他的脸上,腿上已经刮满了血痕,白色衣衫血迹斑驳。
而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任由伤口的血珠流出凝固,擦也不擦一下,直直的往前走。
他想,他得找个机会把衣服洗一下,不然到了云州,肯定会被菀菀骂。
想到江菀,谢朝冰冷的眼里才闪过一丝柔和。
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缥缈的声音,仿佛隔着千万年的岁月而来,古朴而神圣。
“好久不见,艾尔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