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今天起了个大早。
天还亮，就拎着昨晚捉的泥鳅去了一趟镇上集市。
镇上自由集市，前段时间开始兴起了，恰好碰上今天还是赶集日，生意不错。
他昨晚捉的泥鳅没一下就卖完了，三斤，卖了一块二毛钱。
相当于在公社做工两天的工钱。
二狗子昨晚也捉了一斤，卖了四毛钱，高兴得差点起飞。
“顾哥，咱现在是有钱人了！我要开始攒钱，买一辆二八杠单车。买了单车，我就娶媳妇。”二狗子握着四毛钱开始畅想未来。
顾钊瞥他一眼，提醒他道，“一辆二八杠要一百六十块。你什么时候攒够？”
“不就是一百六十块吗？我一天赚四毛钱，半年我就能攒齐了。”
顾钊无语看着他，“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二狗子脑袋一阵迷糊，不过很快他就放过自己了，算不明白就不算了。
走在顾钊身边，道，“钊哥，要不还是你买吧？买了单车，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嫂子了。到时候带着嫂子到处兜风，多风光。”
“你不骑的时候，借我骑一骑就行。”
“你想的美！”顾钊白他一眼。
二狗子笑，笑容突然意味深长。
所以，顾钊压根就不抗拒他喊舒宁嫂子的。
“那就是舒知青的男人？”
“五官端正，个子挺高的，不错。”
“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人，面相也正派。”
两人走在回公社马路上，身边大妈大婶见顾钊走过，不断议论。
“不过听说挺凶的。”
“男人没脾气怎么行？没点煞气，怎么吸引得了那么漂亮的女知青？而且还这么会疼媳妇，媳妇东西被人偷，他立马冲过去抢回来。”
“……”顾钊听着周边的议论声，脚步快地起飞。
“钊哥，等等我，等等我。”
顾钊侧脸，狭长眼眸中带了些疑惑，问，“啥情况？我昨天已经说了，我那不是订婚，怎么到他们这，我怎么就已经变成了舒知青的男人？”
他反正是不要脸的。
但他们这样议论，人家舒知青以后怎么做人？
“顾哥是这样的。”二狗子开始侃侃而谈。
“陈大妈说，顾钊在和舒知青处对象。”
“李大妈听了，和赵大妈说，顾钊和舒知青两人订婚了。”
“赵大妈听了，和刚才那大妈说，顾钊和舒知青结婚了。”
“接下来，应该顾钊和舒知青已经生了一个娃了。”
顾钊深吐一口气，恼火地问，“到底是谁踏马造的谣？”
二狗子立马闭嘴。
可紧接着，他便听到顾钊薄唇缓缓吐了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字，“眼力劲还挺毒的。”
“……”二狗子。
“顾钊，你咋还不回去？你阿奶又去你家了。”一进村，一村民跑过来，急匆匆和顾钊道。
“坏了！”顾钊心瞬间提起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顾老婆子早晨会杀个回马枪？
她若吓到凯凯和瑶瑶，他就和她拼命！
*
顾家院子。
顾老婆子惊讶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钊厨房灶台上，火苗刚熄灭，堂屋里摆着香喷喷的面条。
舒宁将两个破孩子护在身后，身上拿着木棍戳她胸前，一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态度。
“好一个舒知青，都还没跟顾钊结婚，就在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顾老婆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狰狞的骂。
舒宁没被她激怒，直接骂回去，“没脸没皮的人，才会趁着顾钊不在家，专门来吓孩子，来偷东西。”
“什么偷？我回来拿我的锅！”顾老婆子咬牙切齿道。
“你的锅，顾钊一早就扔外头垃圾堆了。我家小黄闻都不闻地锅，谁稀罕要！”
“舒知青，你给我好好说话！”顾老婆子蛮横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嘴上的亏?
舒宁懒得和她多说话，道，“赶紧给我滚出去。若吓到凯凯和瑶瑶，你就不要怪顾钊会拆了你们家！”
顾老婆子看着态度凛然的舒宁，恼火得不行。
但转念一想，顾钊不在家，她若连城市来的瘦弱女知青都搞不定，以后怎么恢复自己在顾钊这的威信？
老骨头往前一挺，视死如归道，“舒知青，你戳，戳死我。戳死我，你也要蹲大牢！”
舒宁愣了一下，顾钊到底有多倒霉？遇上这样的奶奶？
“好啊！你想死，我成全你！”舒宁心一横，顾老婆子往前冲的时候，她索性往前。
谁怕谁？
上辈子顾老婆子可没死这么快。
既然她不会死，那她就往死里搞她！
“哎哟！”顾老婆子感觉自己胸口被狠狠戳了一下，心口疼得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顾钊要娶的恶毒婆娘！”
“要谋杀亲奶奶了。”顾老婆子哀嚎，见自己带来的儿子谁都没上前，从地上爬起来，硬着脑袋，拨开舒宁的棍子，好似疯牛一样一个劲往舒宁这冲。
“……”舒宁皱眉，老太婆是真不怕死？
“啊啊啊……谁拎着我……”
顾老婆子感觉自己马上要到舒宁这边了，可莫名的却感觉自己脚腾空，前脖子被衣领勒得有些透不过气。
艰难转头一看，身后顾钊犹如阎罗王一样，脸庞冷寒看着她。
他拎着她的衣领，就这样被他凌空拎起了……
眼前的汉子眉眼冷毅，眉宇清冷，裹着清晨露水，双腿四平八稳，拎着顾老婆子的手臂贲张有力。
看着态度决然的顾钊，舒宁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顾凯和顾瑶见顾钊回来，一直绷着的心也松懈了下来，大哭起来，“哥哥，她说要砸了我们家。”
“还说要卖了我和凯凯。”顾瑶哭得一抽一抽的。
“老婆子你真是好样的！”顾钊冷笑，笑容如十月深秋覆在地上的寒霜，泛着刺骨的寒。
顾老婆子吓得一颤一颤，凌空的脚抖得不行，声音颤抖，“顾，顾钊，你，你想干什么？”
顾钊冷瞥站在老婆子身后，一动不敢动的两位叔叔，拿起一条绳，毫不客气地将顾老婆子绑在院子外头的大树上，转头和二狗子说，“二狗子，去派出所请同志来，就说我们抓到了一个专门卖小孩的人贩子。”
“……”顾老婆子瞳孔震惊看着顾钊，骂道，“你敢？”
顾钊无所畏惧，嘴角轻哼一扯，冷笑一声，“我敢不敢，你看着不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