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身上的确潜藏着不可思议的能量,但她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些能量,所以在能量失控的时候就很容易伤害到别人。龙泽帝一直在想办法控制莲歌体内不安分的能量,但始终不见任何效果,而小王子的死让他不得不给颖城上下一个交代。从那一年起,莲歌就一直被软禁在雁回山中的隐莲山庄,直到几个月前,因为的缘故,她才重新回到雁回山外的世界。
“你打算怎么办?”虽然龙泽帝已经去世,但他曾留下遗诏让乾明帝好好照顾莲歌,颖城绝不会放任莲歌流落在外。灵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样的命运不该由她一个人承担。元珏知道灵雪在想什么,“同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使颖城不派人来,你确定自己应付得了失控的莲歌?”当年只有六岁的莲歌就可以徒手扼死比她大许多的外邦王子,现在她身体里的能量自然更是无法估量。
“如果没有人愿意帮她摆脱这命运,她就只能在绝望中轮回,我想帮她!”灵雪决心已定。“也许传说中的镇魂歌可以帮她!”元珏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镇魂歌是传说中可以与灵魂沟通的乐曲,也许它可以诱导莲歌,让她学会控制自己体内巨大的能量。“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又是他惯用的伎俩,灵雪明明知道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元珏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镇魂歌不过是上古的传说,能不能找到还要看莲歌的造化!”灵雪,我能帮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元珏离开晴雪楼时,与莲歌擦肩而过,莲歌对他点头微笑,元珏感觉莲歌有些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王爷,撷芳殿出事了,皇上急招王爷入宫!”小明子急匆匆地走进书房向元珏回禀道。元珏没想到早已戒备森严的撷芳殿居然还是出现了破绽,兰妃此时早产绝非偶然,看来那股暗中涌动的势力真的被逼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境地。选择他和元玘都在珞城的时候动手,他们不是兵行险招就是早已成竹在胸。
太医在撷芳殿进进出出,却个个愁眉紧锁,兰妃的叫喊声在撷芳殿外回荡,元玘后悔了,这本是朝堂上的政治斗争,不该将她和无辜的孩子卷进来。“皇兄,怎么样了?”兰妃的喊声突然停止了,殿内却没有传来孩子的哭声,太医赶忙出来禀报:“皇上,臣等无能,兰妃体弱,无法顺利诞下小皇子,小皇子已经夭折。”他的孩子没了,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拿未出世的孩子做赌注,输的必定是他。“娘娘,娘娘!”撷芳殿一阵混乱,宫女匆匆来报:“兰妃娘娘血流不止,怕是……”元玘冲进撷芳殿,“皇上,兰妃娘娘殁了!”
元玘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在此刻地动天摇,元珏在他身后扶住了他,“封锁整个撷芳殿,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元珏知道他们输了,而且代价惨痛,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元珏,我做错了吗?”元玘在问元珏,也在问自己。“皇兄,一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撷芳殿的所有宫人都集中在殿外,由黑羽营的人负责看管,太医则被安置在偏殿。元珏走进寝殿,床榻上的兰妃皮肤白皙,几近透明,脸颊处的红晕恰当好处,甚是好看,元珏觉得奇怪,兰妃产后大出血,终因失血过多而亡,何以此刻的脸色竟会比生前更加动人?“皇兄,兰妃之死甚是诡异,不如宣成亲王入宫,商议此事!”
成亲王喻承瑾奉诏入宫,在撷芳殿看到已死的兰妃时,他的脸色不禁大变,十九年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九年前的那一幕。十九年前,得知盼兮死讯的喻承瑾匆匆赶回珞城,在锦华殿里他见到了盼兮的最后一面,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照进来,阳光里她的脸白皙透明,像春天里盛开的梨花一般,脸颊上的红晕自然生动,眼前的盼兮让喻承瑾根本无法相信她已经死了。
“盼兮,盼兮……”喻承瑾一声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始终没有挣开双眼。太医们诊断不出骊妃的死因,对她的离奇死状更是无从解释,但喻承瑾却从未放弃,他不能让盼兮死得不明不白。直到三个月后,喻承瑾才渐渐查出了盼兮的死因,盼兮死于一种叫做梨花春的异毒,常人服用梨花春并无大碍,但对于临产的孕妇来说梨花春却是剧毒,它可以让孕妇手脚乏力,无法顺利产下婴孩,最终胎死腹中,而被取出死胎的孕妇也会因梨花春而出血不止,一旦孕妇死去,血液中的毒素就会发散到肌理,此时死者的皮肤便会像初绽的梨花一般白皙,双颊会自然泛红,比生前更加动人,因此得名梨花春。
梨花春一旦发散到肌理,体内的毒素就会消失,太医根本查不出死因,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因为这种异毒能够同时伤害母体和婴儿,阴险至极,早已失传,但不知为何会在珞城皇宫中出现,炼制这种异毒需要以美人草做引,珞城之中只有璃城的影园里才有这种罕见的草药,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可以查到毒害盼兮的凶手。
当时崇光帝曾下旨让喻承瑾彻查此事,喻承瑾调查发现此事似乎关涉荣妃和成氏一族,只是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久之后,颖城与珞城发生边境战争,需要大将军成珹带兵出征,成珹却以病推诿,崇光帝只得终止调查并册封元玘为皇太子,加封荣妃为荣贵妃,成珹这才愿意率兵迎敌,此战成珹凯旋而归,成氏一族也因此鼎盛一时,盼兮之死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没过多久那些曾经在盼兮身边伺候的宫人渐渐地不是死于时疫就是被遣散出宫,骊妃也成为了珞城皇宫里的禁忌话题。
如今这种异毒再次出现,不禁让喻承瑾想到了盼兮的冤屈,若不是当年盼兮不顾生死,用尽全力生下元珏,也许她就会和今日的兰妃一样。此事关系到成氏一族,喻承瑾不得不小心应对,元玘对成氏一族的态度不明,稍有差池元珏和喻家就有可能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就像从前的盼兮。“老臣无能,不能替皇上分忧!”元珏知道成亲王没有说实话,他见到兰妃时的惊诧是真实的,他一定知道内情,但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启禀皇上,撷芳殿的一名宫女和两名负责守卫的侍从在杂役房中服毒自尽!”好快的速度,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做得简直天衣无缝,但这次元珏绝不会就此罢休!
“王爷,康亲王殿下来了!”喻承瑾知道他会来,看来十九年前的秘密是时候向这个仅存的当事人坦白了。十九年了,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在等元珏亲手为她报仇。
“王爷,撷芳殿一事,元珏特来请教。”元珏觉得如今的喻承瑾就像一个谜,隐藏着无数秘密,却又扑朔迷离,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成亲王了。当年乾明帝求娶月茗,成亲王全然不顾元玘的心意,定要元珏拿出崇光帝的赐婚圣旨,让月茗下嫁于他,最终促成了他与月茗的婚姻。此次兰妃之死,成亲王明明看出了端倪,却故意向元玘隐瞒,喻氏一族至死效忠于珞城君主,何以喻承瑾却处处与元玘保持距离?
“殿下可曾听先皇说起过你的母妃?”元珏的双眉紧蹙,许久没有说话,因为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提起他的母妃。
“没有,每年只有在牡丹花开得最繁盛时,父皇才会到锦华殿去看看,但每一次都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从来不曾走近。宫中传闻母妃最爱牡丹,大约只有在牡丹花开时,父皇才会想起我的母妃!”骊妃曾经住过的锦华殿直到现在还依然是珞城皇宫里的禁地,与骊妃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早已被秘密封存销毁,有时候元珏不禁想究竟是谁如此憎恨他的母妃,在她过世之后仍要如此对她?
“你的母妃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先皇,两情相悦,情之所钟,虽死不悔!”元珏第一次听别人如此详尽地谈起他的母妃,“既是情之所钟,为何她会成为宫中的禁忌,为何我看不到父皇对她的一点点怀念?”元珏有太多的疑问,在他的心底深处隐约觉得今日撷芳殿之事也许与当年骊妃之死有关。
“先皇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当年骊妃娘娘早产,她拼尽全力诞下皇儿,最终却因失血过多而亡。你于襁褓中失母,先皇若不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他可能连你也无法保全。”这就是帝王之爱,恩宠无限并不一定是爱,不闻不问也许才是深爱。
“他们是谁?”元珏大概已经猜出喻承瑾言语间所指的他们是谁了,只是他还需要成亲王亲口说出来。
“看他们今日在撷芳殿使用的种种手段,你不难想象当年先皇为保你平安,可算殚精竭虑,甚至不惜与杀害你母妃的凶手妥协。”喻承瑾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元珏,崇光帝绝不会委曲求全,盼兮的死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
“你怎么知道是成珹害死了我的母妃?”元珏终于说出了口。
“看来皇上已经清楚今日兰妃之事究竟谁是幕后黑手了?你的母妃和兰妃一样都是死于一种叫做梨花春的异毒。”梨花春,元珏当然知道,在璃城他亲眼见过影园里的美人草,自然也听说过这种可以让人死后面若桃李的异毒,只是没想到他的母妃竟是死于这种早已失传的异毒。
“王爷现在告诉我这些,希望我怎么做?”这些年来成亲王对成氏一族一直处处避让,大将军成珹也借机用尽一切手段来削弱喻家的势力,朝中的大臣们都以为如今的喻承瑾早已为成氏一族的权势所挟制,宁愿明哲保身,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但元玘和元珏却始终相信珞城的成亲王从不会屈服,除非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也许这就是他的理由。
“先皇临终前要臣协助殿下铲除成氏一族,为骊妃娘娘报仇!”喻承瑾只能告诉元珏这些,因为他还不能确定现在的元珏是否会认同崇光帝当年留下的那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