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过去,外面的大雨,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而这五分钟的时间里,我身旁的李小曼,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上身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黑油油的眼仁儿,直勾勾盯着大门口。
偶尔眨一下眼,证明她是个活的,而不是傀儡。
外面风雨交加,而房间里的气氛,却安静的可怕。
我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来回在客厅走动,活动一下。
一边四处走动,我一边随意打量着眼前的客厅。
这么一打量,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在沙发后面,也就是李小曼身后,有一堵观赏墙。
因为李小曼坐的位置,正好遮住了墙壁,我刚才没看到。
现在一看,我才发现,那观赏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
这个发现让我很兴奋,当即一路小跑,来到了观赏墙前,抬着小脑袋,好奇看起来。
墙上的字画儿有很多,包含的种类,也相当丰富:
花鸟,鱼虫,江河,游虾……
各种各样,丰富多彩。
我看着最下面的一副水墨画,不禁伸出双手,仔细抚摸起来。
画上,是一片生长茂密的竹林,几只鸟儿围绕着它们盘旋,煞是好看。
“这是郑板桥的《竹林图》,是我爷爷弄来的。”
不知何时,李小曼出现在我身后,淡淡看着我,声音低沉解释道。
“那这个呢?这又是谁的?”
我转头看了看她,又伸手指向另一幅画。
画上是一处悬崖绝壁,在悬崖上方,一条瀑布倾泻而下,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这是张大千的《飞瀑图》,也是我爷爷弄来的。”
“这墙上的字画儿,都是我爷爷弄来的!”
说着,李小曼脑袋一抬,那一直平淡阴冷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得意。
“哇!小曼,这些都是真品么?你爷爷肯定很有钱吧?”
我眉头一掀,无比羡慕开口。
我年纪小,只有九岁,对于古董这些玩意儿,可是一窍不通。
但是我也知道,这种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儿的起的。
这些字画儿保存完好,如果是真迹,那绝对是一大笔钱。
再加上小曼说过,她脖子上,那块血红的穷奇玉佩,也是她爷爷送的。
我只能想到,她爷爷肯定很有钱,是个大老板。
“我爷爷没钱,他只是个普通人。”
李小曼摇摇头:“听爸爸说,我爷爷连正经工作都没有。”
“那这些东西,你爷爷怎么弄到的?”
我眨眨眼,有些纳闷儿。
“切,这算什么?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听见我的话,李小曼一撇嘴,似乎有些不屑:“我家还有个大宝贝,比起那宝贝,这些,只是小儿科!”
“大宝贝?什么大宝贝?”
我一听,眼睛就开始发亮,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赶紧开口追问。
“两米高的白玉弥勒雕像!就在后面的小花园儿,没见过吧?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走走,咱现在就去看!”
我心中狂喜,一把拽过李小曼的胳膊,二话不说往后面跑。
不得不说,这李小曼家的宅院,真的挺大。
从前面客厅,跑到后面花园,足足用了好几分钟,这才跑到。
一进花园,我就愣住了。
呆呆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敢相信。
按理说,既然是花园,那里面肯定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香气迷人才对。
可我眼前这个花园,一朵鲜花都没有,只有大片枯死的杂草。
那些杂草通体黝黑,耷拉着脑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随时能被吹倒。
就连枯草下的土壤,也是诡异的黝黑色,看上去十分难受。
瓢泼大雨淋在这土里,却很难被吸收,整个花园中心,已经积聚了一大滩水渍。
而在那杂草从中,一抹鲜亮的白色,显得格外夺人眼球。
我走近看清之后,身子陡然一颤,眼珠子迅速瞪大。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尊高大的佛像。
他通体雪白透亮,个子足足两米多高,硕大的肚皮,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弥勒佛!
两米多高的弥勒佛!
“小曼!原来,你们家真有大宝贝啊!我的天呐,这,这也太……”
我呆呆看着眼前,这尊巨大的弥勒玉像,内心无比激动,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
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看出了不对劲儿。
一般菩萨庙里,那些弥勒佛的雕像,也是大腹便便,这不假。
可那些庙里的弥勒佛像,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咧着嘴巴,和蔼可亲的样子。
但现在我面前,这尊高大的弥勒玉像,却完全不一样。
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双手合十捧着佛珠,嘴巴微张,好像,是在吟诵。
“小曼,你们家的弥勒佛,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啊?”
我皱皱眉头,转身看向李小曼:“他怎么不是笑面的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尊弥勒,是我爷爷弄来的。”
李小曼摇摇头:“还有我这块儿穷奇玉佩,也是和这弥勒一起,被我爷爷弄回来的。”
“弄回来之后,爷爷就把他摆在花园,可没多久,爷爷就得了大病。”
“大把大把掉头发,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身子骨渐渐虚弱下来。”
“后来,就吐血,一开始三天吐一次,接着两天,然后一天。”
“最后,爷爷一天就吐好几次血,饭吃不下,水喝不进,没多久,爷爷就病死了。”
说完,李小曼低下脑袋,微微抽泣起来。
她说的很慢,声音也低沉,我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副怎样恐怖的场景。
“小曼,你,你别哭了,我们走吧,不要留在这……”
我走上前,试图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可话没说完,花园的门口,却陡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瞬间吸引了我们两人的注意。
“你们不该来这个地方!”
我转头一看,就看见李小曼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花院门口。
他紧紧攥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死死盯着我们两人。
脸色,阴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