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绝尘而去的公交车,我拍了拍双手,擦了擦硬挤出来的眼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付景翠这样的人,讲大道理根本就行不通。不仅仅是行不通,还会被她泼一身的脏水,如果我不在车上闹那么一出,那么现在遭受谴责的可就不是景翠,而是我了。
转身朝着殡仪馆的方向走去,赶在上班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打了卡,才保住了我这个月的全勤奖。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陈茵的电话,电话里的陈茵很紧张,“景溪,你能救救王帅吗?”
“怎么回事?”
陈茵带着哭腔说,“王帅出事了。”
至于出什么事,陈茵一直都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出来。鉴于在前一家殡仪馆的时候总是请假,最后被劝退的例子,我实在是不敢请假,只好先安抚了一下陈茵,告诉她等我下班之后一定赶过去。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王帅已经被送入了抢救室,陈茵哭的都没力气了,瘫坐在座位上。一个中年女人一脸呆滞的坐在一旁,眼睛直愣愣的,不言不语,仿佛是个假人一样。
这个中年女人我见过,在医院见过王帅扶着她离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陈茵,陈茵撇着嘴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她红着眼看着我说,“王帅出车祸了……”
我楞了一下,看着紧紧闭着的抢救室的大门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运气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没有人知道好运什么时候来,厄运什么时候降临。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眼下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好运来的时候心怀坦荡的接受,厄运来的时候平静面对。
“医生一定会尽力抢救,你先平复一下情绪,我带你出去走走。”八壹中文網
陈茵摇了摇头,“我不,我要在这里等着他出来。”
“你走吧,别让我看到你,你这个扫把星。”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女人突然开了口,一开口就言语刻薄。
陈茵瑟缩了一下,看着王母的表情带着胆怯,嗫嚅半晌才说,“我……跟我没有关系,是跟在他身边的婴……”
“你胡说什么!”王母看向陈茵的眼神凌厉,仿佛带着刀子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而死死扒在王母腰部的婴灵已经伸出獠牙开始啃噬她的腰,我看到她的眉头皱了皱,大概是因为疼痛。
“你给我滚!”王母指着出口突然提高了音量。
“阿姨,这里是医院,请您小声一点。”我有些看不惯,“即便你不相信陈茵的话,最起码也不用这么刻薄。什么扫把星,您是见过还是摸过?你的儿子出了车祸难道是陈茵把他推到车轮下的?我看您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种迷信的话也能从您的嘴里出来去伤害一个年轻的姑娘,如果有人这么对你的儿子你会怎么想?”
陈茵拽了拽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下去,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这个中年女人说,“有些事情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你的腰为什么会痛?那是因为你的无情,舍弃的生命幻化成了怨念在啃噬你的腰!”
撂下这句话,我也没有理会她的反应,抓着陈茵就往门口走去。
这个医院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鬼魂,它们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还在医院里游荡。
我很恐惧医院,但是陈茵打了电话我只能硬着头皮来。我抓着陈茵的手目不斜视的朝着门口走去,十分希望那些鬼魂不会发现我能看得到它们。
“景溪……”陈茵突然拖住了我,似乎并不想离开,而我只一心一意想离开这个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怎么了?”
“王帅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不想离开。”陈茵抽噎着说,表情十分委屈,跟平日里尖酸刻薄的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的母亲并不希望你留在这里。”
“我知道,我只想偷偷的看上一眼。”陈茵小声的说,“即便他的母亲觉得是我害了他,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跟我根本就没有关系,这就够了。”
“你看到婴灵把他推到车轮下了?”
陈茵摇了摇头,“我看不到那种东西的,只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站在他的左后方,看到他突然冲向了急驶来的车子,那姿势很明显是有人在推着他,但是我却没有看到推他的人。我记得你说王帅的身边跟着一个婴灵,我想一定是那个看不见的婴灵推了他。”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是想当然了,可能推他的东西并不是婴灵。”
“那你怎么解释王帅突然冲向了马路,刚巧被一辆急驶来的车子撞倒?”陈茵提高了声音,迫切的希望她的猜测能得到认可。
“我们可能需要等着王帅的手术接过,如果王帅脱离危险期,你还要带着我去出事的地段看一看。”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所有的一切要等证实之后才能下定论。”
虽然很不喜欢医院,但是我必须等到王帅的手术有了最终定论之后才能知道导致这场车祸的元凶到底是婴灵还是其他之类的东西。
手术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当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王帅的母亲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走到了医生面前紧紧的抓住了医生的手,“大夫,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进icu观察。”医生就给出了这么一句话,里头的护士将王帅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我看到跟在一群护士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头发凌乱,衣服褴褛,十分的潦倒。
“陈茵,你看到跟在病床边上的衣衫褴褛的男人了么,为什么他能进入抢救室?”
“哪里有你说的那个男人?”陈茵瞪大了双眼四处乱看,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话,那个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阴森森的,特别恐怖。
我身上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头到脚都冰冰凉的,我觉得可能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就是在推王帅找替身的鬼。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存在,只有我看到了,不是鬼又是什么?
王帅的母亲控制住了悲痛的情绪,跟着去了icu,我和陈茵也悄悄的跟了上去。当护士将王帅送进了icu,那只鬼也旁若无人的跟了进去。
当护士们将王帅安顿好,她们鱼贯而出,偌大的一个icu里就剩下了王帅和那只站在他床边上的鬼。
那只鬼只有我能看得见,王帅的母亲看不见,而陈茵也看不见。
“我们还要去出车祸的地方看一看么?”陈茵拽了拽我的衣袖,我摇了摇头,“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就在我跟陈茵准备离开的时候,icu里的那只鬼突然对着我露出阴恻恻的笑,笑的我一阵心慌。
我拉着陈茵就赶紧离开了icu,留下站在icu外面的王帅母亲和病房里的一人一鬼。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是慌乱的,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被那只鬼给追上了。
“景溪,怎么了?”陈茵茫然的看着我,直到从医院跑出来我才看着她说,“这件事你别管了,也不要再来看王帅。”
“为什么?”
“有鬼在找替身,王帅很可能活不了了。”
“什……什么意思?”陈茵明显有些慌了,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问,“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没有办法救王帅吗?你和顾老板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伸出援手救救王帅?”
“王帅的三魂七魄很可能有一部分已经不在体内了,他的生命体征虽然还在,但是那只找替身的鬼也一直在他身边,他随时可能……”
“不,我不相信!”陈茵有些歇斯底里,甚至还想跑回医院,最后被我给拉住了。
“我们先回去再说,再找顾老板想想办法。就算你现在回到了医院,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陈茵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最终我将陈茵带了回去,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来我房间盯着我给顾小沫打电话,顾小沫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方法。被找替死鬼找上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可能,除非有人替他去死,有一部分可能让王帅活过来。
这种方法我自然是没有告诉陈茵,为了让王帅活,陈茵很可能就代替王帅去死了。只跟陈茵说顾小沫也没有办法,她虽然伤心,不过就是哭几场就能解决的事情。
直到躺下来我才惶然的回过神来,自从王帅从抢救室推出来,我就没有看到他身上的那只婴灵。
如果那只婴灵没有再王帅的身上,那么婴灵去了哪里?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自然也没有想明白。
王帅出事的第三天,陈茵说王帅从icu出来了,身体状况正在好转,医生说很有可能会醒过来。
陈茵很高兴,一直在医院照顾,只是王帅的母亲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我们才知道王帅的母亲已经死了。陈茵还听负责icu的护士说了一件事,是关于王母的。
据说王帅从抢救室出来的第二天上午病情就恶化了,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王帅的母亲倒是表现的很镇定,说是回家筹点钱过来交费用。
自从王帅母亲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倒是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有一个护士看到王母趴在icu窗口盯着里头的儿子。
小护士还上前搭话,“阿姨,这么晚了您还来看孩子啊?”
“是啊,我筹了钱来交费用,交了费用之后我来看看儿子,多看看,只怕以后看不到了。”
“您儿子很坚强,求生意志也很强烈,您不能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