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
没想到明玉秀当着全家人的面都敢对自己动手,明彩儿压根就没有心理准备,指尖钻心的痛楚疼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中气十足地朝明玉秀大声吼道:
“你干什么!你有病啊!”
明玉秀勾唇一笑:“怎么了?不装了?”
这大冷天的在地上躺这么久,真是难为她了,奥斯卡影后都没有她敬业!
“谁装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彩儿眼眸微闪,不再看明玉秀,而是扭过头去朝一旁文氏哭诉起来:
“娘,女儿好痛啊,心口痛,脑子痛,身上到处痛,我好难受啊!祖母爹爹,你们可要替彩儿做主啊!”
哟嗬,这是要碰瓷了?明玉秀无语看天。
没装你怎么知道是我掐你的,你娘不也在旁边吗?为了把你“救”醒,掐你一下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明玉秀见明彩儿的这般惺惺作态,心里不屑地冷嗤,真不嫌造作!
这时候,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陆氏一脸平静地开了口:
“娘,小叔,事情究竟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秀儿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彩儿又穿得那么厚,她——!”
陆氏的话到底没有直接说穿,明二牛看了一眼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却一声不吭的妻子,又看了眼不断嚷嚷着浑身疼痛的女儿,心里也觉得甚是难堪。
陆氏见明二牛不说话,又看向一旁还跌坐在地上的文氏和耍赖不起的明彩儿,柳眉轻蹙:
“我们山儿可是真正的受了伤见了血的,希望弟妹以后好好管管女儿,若是喜欢的东西就非要去抢,那世上好东西何其之多?她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有得忙了!”
陆氏心里已经不打算再往深里追究,这件事情说小不小,毕竟孩子流了血,但是说大也不是太大,晚辈之间难免磕磕碰碰,这在哪家都是有的。
若真要娄氏为了山儿去惩罚彩儿,那踢了彩儿的秀儿也要多些麻烦,况且娄氏看在明二牛刚回来的份上,也不一定会站在她们这边主持公道。
陆氏见儿子精神尚可,伤口也并无大碍,便不愿再去与明彩儿计较,毕竟秀儿已经修理过她了,再追究下去,结了仇,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子也过得不舒坦。
就当临近新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快点带山儿回去上药才是正经。
明玉秀见娘亲这么说了,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并没有出声反对,只是警告地瞪了明彩儿一眼:
“彩儿,你要真是浑身疼的话,我这就去王家请他们家的家医来给你看病!”
王敛的爷爷王老太爷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并不是什么秘密,王地主为了有个专业的看护随时照看自己的老爹,特地去镇上请了个大夫来家里长住。
听说那陈大夫素来是刚正不阿有什么说什么的,要让王家借个大夫给未来儿媳妇儿看病那更是小事一桩,只是到时候如果穿帮了,她这脸该往哪里搁?她爹又会怎么想她?
此时明玉秀以王家的陈大夫做威胁,很高效地让明彩儿立刻闭了嘴,头不疼脑不热,什么病都没了。
见大嫂都那样说了,妻子竟然都没有辩驳,女儿又被侄女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止住了啼哭,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明二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当即皱了眉,心道这些后院的女人们真是不得消停!
“娘,大嫂,我先进去了。”
明二牛不悦地朝娄氏和陆氏打了声招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会院里的众人。
后院这些是非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该管的,他的眼光应该放在更长远更广阔的地方,而不是困于这方小天地里。
文氏和明彩儿见明二牛就这么走了,看都没有看她们母女一眼,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明小河琢磨了好一会儿,原来今天这出戏,根本就是自己的姐姐一手导演的一出闹剧!
而自己刚才还为她偷偷讨厌大姐来着,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明小河看了眼地上的娘亲和姐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跟着父亲的脚步也进了屋。
二房的两个男丁都走了,文氏没有了倚仗,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下去,又看到女儿闪躲的眼神,不知为何,她竟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再想起自己刚才宛如一个骂街的市井泼妇一般对着陆氏和明玉秀那叫一个狂轰乱炸,现在想来,她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在骂她自己一样!
文氏顿时又羞又恼,脸上一片通红,默不作声地朝娄氏弯了弯腰,丢下女儿也夹着尾巴逃回房去了。
“诶娘!祖母……我……”
明彩儿徒劳地朝文氏的背影伸了伸手,见父母和弟弟都走了,这场戏已经演不下去,明彩儿这时候才期期艾艾地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娄氏。
娄氏也是很无语,这一个二个的,就不能消停点嘛,真是的!
这两个儿子儿媳,还有这堆孙子孙女,除了明二牛还算有点能耐,其他的当真是没有一个讨她喜欢,还是她的桥儿……
娄氏想到这里,念头一动,没有再理会明彩儿,这两个孙女爱闹就闹去吧,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只要不影响到她,她才懒得管。
娄氏穿过众人,没有回房,而是朝院外走去:
“我出去转转,一个个儿的吵得我头疼!”
见能为自己做主的人全都撒手了,事情发展得跟她预期中完全不一样,明彩儿心中郁结,又不甘心地盯着明小山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块木雕,恋恋不舍。
明玉秀将弟弟拉到自己身后,不屑一顾地看着明彩儿:
“怎么着?还在看?真想跟我打一架不成?”
“你别得意!今天你对我所做,总有一天我会全部还给你的!”
明彩儿听到明玉秀的挑衅,心里虽然气得牙痒痒,却是忍住了上前与她动手的冲动。
上次在山上她攻击她就失败了,加上刚才那一飞脚,明彩儿深深领悟到,明玉秀就是个野蛮人,她从小就在田里地里到处跑,壮得跟头牛似的,结实得不得了!
哪里像她,她在家从来都不干粗活的,身子自然养得娇,论打架,她根本不是明玉秀的对手!
只是这木雕……明彩儿紧抿着嘴唇,心道这东西今天只怕是拿不到了。
明玉秀顺着明彩儿诡异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看的原来是慕汀岚刻的那个小玩意儿,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她就这么喜欢这块木雕吗?这东西不像是一般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啊。
不过——她这怪怪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啊?明玉秀望着明彩儿痴痴的模样若有所思,忽然她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咦——这傻x不会是看上了慕汀岚吧?啊哈哈哈哈!
如果说明彩儿是因为看上了慕汀岚,才非要山儿手里的这块木雕,那倒也能够解释得通,她为何会如此执着地跟山儿一个孩子抢夺玩具了。
只是不知道慕汀岚看不看得上明彩儿这个已经失身于他人,与他人定亲,并且性情还如此不讨喜的女子呢?
想到这儿,明玉秀在心里默默为那头顶上一片绿油油的王敛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这真是活脱脱的看上一匹野马,他的头顶全是草原,明彩儿就是那头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母野马。
“姐姐,给你!”
明小山接触到明彩儿那贪恋不舍的目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他很喜欢这个木雕,但是——
二姐那要吃了它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一定还会再来抢自己,汀岚哥哥的礼物还是交给姐姐保管吧。
想起姐姐刚才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那一脚,明小山觉得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比汀岚哥哥还要厉害!
明玉秀看着弟弟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脸上的冰冷也缓和了几分,接过他手里的木雕揣进自己怀里:
“行了,这个以后就放我这里了,谁要想抢的就尽管冲我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想挨打!”
明玉秀说着,举起拳头捏了捏,故意瞥了明彩儿一眼,留下身后紧咬着牙关的明彩儿,招呼着娘亲和弟弟径自回了大房。
陆氏在房里帮儿子的伤口上好了药,怕他被衣料磨得疼,又在他颈间缠了一圈棉纱。
明玉秀在一旁看着小弟紧皱的眉头,轻声分散他的注意力:
“是这次疼还是昨天被祖母打的疼呀?”
小家伙也真是惨,不到一天工夫受了两次欺负,这都是自己看顾不周啊。
可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家里人要动手,她真是防不住,总不能把山儿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吧。
想到这儿,明玉秀心里起了想要分家的念头,只是想了想她爹,她又无奈地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明小山瘪瘪嘴,气鼓鼓地说道:
“当然是这次呀!”
“那你昨天还差点哭了,今天怎么不哭?”
“因为昨天是祖母打的!”
因为是祖母打的,他心里难过,所以想哭,可是他又不喜欢二姐,才不会为她难过,他有他自己的姐姐就够了!
明小山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明玉秀还是奇异地听懂了,在小山的心里,还是渴望着祖母疼爱的吧。
明玉秀想起早上明小山在徐奶奶家里调皮捣蛋的小模样,心里也是一叹,山儿要什么她都愿意努力去为他争取,唯独娄氏的爱,她不可以!
因为娄氏是害死他真正姐姐的凶手!而山儿跟他姐姐的感情是最好的,在她前任的心里,山儿就跟自己的孩子的一样。
若是要让山儿在娄氏膝下承欢,她怕她的前任真会死不瞑目!
午饭娄氏没有回来吃,许是去相熟的婆子家蹭饭去了,大房和二房刚刚“干了一仗”,也没人非要腆着脸坐在一起吃饭。
陆氏和文氏相继去厨房,谁都没有找谁说话,各自做了自家的饭菜,就端回自己屋里吃了。
明玉秀吃完午饭,将小山留在屋中,自己又去了徐奶奶家。
徐氏刚吃完明玉秀早晨煨在灶上的粥和烙饼,正在灶台边刷碗,见明玉秀进来,她将刷好的两个碗擦干码好,朝她身后看了看:
“咦,山哥儿呢”
“他刚和彩儿起了冲突受了点伤,我让他呆在家里了。”
明玉秀见徐氏已经自己洗好了碗,走到灶台边看了看,准备给她做晚饭。
徐氏一听急了,连忙拉住明玉秀:
“我已经好了,就是有点咳嗽,等会儿晚饭我自己做。”
说着又拉着明玉秀往外走:
“你说山儿受伤了?可严重啊?你那堂妹都十四了吧?这么大人怎么会跟山儿起冲突?”
“没大事儿,就是彩儿看上了山儿的一个小玩意儿,山儿不给,两人就扯了起来,我已经给过她教训了!”
明玉秀见徐氏着急,就拉着她到屋子里坐下,将上午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唉哟这可真是笑话!那丫头都快成亲的人了吧?怎么还能跟孩子抢东西玩?”
徐氏愤愤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这也太不害臊了,你那一脚真是踢得轻了!”
她是真心疼爱明小山这颗小包子的,听说他受了伤,自己也坐不住了,立刻就要起身:
“哎哟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山儿!”
明玉秀无奈地将起身的徐氏又拉了回来:
“徐奶奶,您自己还病着呢,就别出去吹风了,山儿脖子上都包起来了,您去了也看不到,我明天来时,再带他过来看您!”
想到自己还生着病,确实不方便去人家家里,徐氏也沮丧地坐了下来:八壹中文網
“那——唉!”
明玉秀见她这幅郁郁的模样,心里不忍,只得又想办法哄她开心:
“二十九那天,我和山儿来陪您吃年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