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憨愣了愣，有些奇怪地说到：“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宋文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激了，但他现在头脑里和心里都乱的像一团麻线一样，也就是老憨看不出来什么，若是这种状态下见到白胖子之类的人，指不定会暴露出什么来！

“哦，我没事，一晚上都没说好，白天又被警察抓着问了半天，困的不行。”宋文说着，打了个哈欠。

老憨见状，一点怀疑都没有，真以为宋文是因为疲劳才表现的这样心神不宁，当即说到：“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还是赶紧睡一觉吧，明天就又要开工了，你起得比我早，要是过时间了就不好办了。”

宋文点了点头，为了表现出自己实在是非常困顿，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躺下了，老憨从自己床边起来，给宋文盖了层薄被，自己也躺回了床上，不一会儿屋里就回荡起老憨堪称是抑扬顿挫的鼾声。

宋文昨晚没睡几个小时，此刻一碰到这段时间睡熟悉了的枕头，顿时也觉得真的有阵阵睡意袭来，可脑子里不停转着的事情，却让他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走马灯一样播放。

宋文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圈，最终烦躁地吐了口气，无奈地放弃了入睡地想法，转而躺在床上，尽量捋清这两天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首先就是白胖子所说，这段时间要安排走货的事，如果宋文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陈升出来看守所之后的第一次行动，不论是对陈升还是对白胖子这些地头而言，关键性都不言而喻。

陈升的位置在他进了看守所之后，显得有些不稳当，虽然陈升在醉春楼摆了一次鸿门宴，用杀了一个小龙套的代价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十个地头，但敢于混这行的，没有谁是真正的懦弱胆小之辈，就算表现得再安分，私下里也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陈升若是想经营回之前的地位，那就需要尽快地重新运行起他的走私网络，既能让地头们获得利润，也能让地头们认清陈升的能力，给他们继续合作的信心和诱惑，而地头方面，不管是怕了陈升还是观望陈升，短时间里都不太可能有人愿意去主动找陈升安排走货，经过醉春楼那次对地头们短暂的观察后，宋文断定，有能力也有胆量迈出第一步的，绝对是白胖子，只是宋文还不清楚，白胖子和陈升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对于宋文来说，这场还没有太多消息的走货，应该也是陈升、白胖子和警方三处同时对他的一次考验，陈升和白胖子不必说，自然会借机看他是否是卧底，而警方那边也需要他的消息来判断他潜入陈升手下的好处，这如果是一场棋盘，那操纵棋局的，不是两方，而是三方，但宋文却是其中不变的棋子。

第二件事，却并不是陈升和他刚刚结束的那场谈话，而是发生在夜色的那起凶杀案。

宋文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凶手，警方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也都不会将嫌疑放在他身上，但宋文其实和于曼的想法一样，也都觉得王雨萱的死并不简单。

于曼自然是因为宋文出现在了夜色，大部分原因主要还是为了掩藏他这个特勤，才第一时间接手了案子，更多的疑点还是在调查的时候发现的，而宋文，却是因为乔六指和陈升昨晚同时出现在夜色，才有的怀疑。

如果从死者身上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话，换个想法来，死者生前都接触过什么人，那答案就有些呼之欲出了。

所有人都清楚，死者昨晚，还活着的时候，可是进了他们的包间，和宋文有过接触的！

说不定，还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宋文猛地睁开眼睛，之前他就一直觉得这起案子哪里不太对劲，可这一天半来，他的脑子就没有半点时间是静下来的，各种信息简直像是狂轰滥炸一般在他脑海里面肆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之前宋文还在心里抱怨，特勤处根本没给他什么信息，但正是因为对案件还不甚了解，他才能另辟蹊径地思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宋文在心里又仔细地盘算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确实有可能，但想要查明这一点，却不是他自己凭空想象能像出来的事情了。

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特勤处，让特勤处来替他找线索，宋文这样想着，却不急着动手发消息。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那在案件发生前后，对他的监控必不可少，先让特勤处按着正常的流程查上一遭，也能转移视线，迷惑对方。

究竟是谁想要对他动手？宋文躺在床上转了个身，脸对着墙壁，背后老憨的鼾声一阵高过一阵，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宋文竟然意外地觉得，老憨这规律的鼾声都有些促进思考了，而之前的困意在不知不觉间也消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的宋文虽然浑身都有些乏力的感觉，可是脑子却清楚的不行。

双眼睁开，盯着空白的墙壁，在陈升家里的一番谈话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宋文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从认识陈升到现在，这是宋文目前为止最大的收获！

韩小云，一直到今天，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各种意义，才真正地开始在宋文面前展开。

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年轻而又貌美，本来应该肆意地享受生活，却不知道为什么，和陈升保持了相当亲密的关系，甚至置身黑色领域，与陈升合伙做事，她是为了什么？

在别墅里，韩小云对他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宋文到现在还不敢确定，韩小云到底有没有认出他，他和韩小云在赛车场的一面之缘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宋文也不清楚。

其实在再次见到韩小云的一瞬间，宋文心里对自己当初拉着钱毅去赛车的举动就已经是十分后悔了，当时他到底心里对张宝和曹达利还是有些不爽，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不可否认的是当时自己确实是出了口气，也同时简单地进行了些摸底，但不管怎么说，是一次极其冲动鲁莽的行事，要是因为那一次导致自己最后暴露，不仅特勤处不会原谅自己，宋文自己都要抽自己几个耳光了。

至于陈升抛出的地头位子，宋文当时没有给陈升什么回复，但心里却是极为意动的。

从宋文选择了到白胖子手下做事开始，宋文就基本上决定了自己的卧底道路。

一般来讲，卧底的选择都会是一步一步，一路向上爬，最后做目标之人的亲信，或是同等地位的人，但这样做简直套路的不行，宋文没受过训练，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但凭借他对陈升的了解，想要成为像乔六指那样的亲信，要么就花上几年的时间稳扎稳打，争取在这其间立下点功劳，才能让陈升真正信任，要么就是像韩小云那样，宋文猜测，韩小云最开始用的，大概是美人计……

宋文不是美人，和陈升互相之间也没那方面的兴趣，想走乔六指的路子，也难如登天，他打听过，乔六指是被陈升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小乞儿，陈升花了能用五六年的时间培养乔六指，对乔六指跟对亲儿子一样，这还是因为陈升当时还不算羊城最大的巨头，现在就算是给宋文一个和乔六指相同的机缘，陈升对宋文也不可能那么尽心。

但好在，宋文在看守所里面原形毕露的表现，从另外一方面激起了陈升的兴趣，而宋文选择到白胖子手下，则给了陈升一个，可以用宋文当他的棋子，当卧底这样的启发，陈升想扶持宋文，和地头们互相牵制，宋文的身份几乎算的上是多重间谍了。

这么一番运作之下，于情于理，宋文都不会放弃陈升的提议，至于当时没有给陈升回复，则是对宋武来说，他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但唯独头疼的是动脑筋之类的事情，跟着陈升去过醉春楼，宋武了解了地头并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虽然心里向往那个高位，却也觉得麻烦不愿意接受。

至于“宋武”这点小心思，宋文知道，陈升肯定能想出来，届时陈升还会有所行动。

整个理清了一天来的种种，宋文长出了一口气，这下是真觉得平静了下来，脑海一阵阵的刺痛也终于停歇了。

困意袭来，宋文只觉得眼皮变得万分沉重，很快就睡的人事不省了。

……

白胖子接到路也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路也是等自己这边兄弟们全都审讯完，带着兄弟们吃过午饭问完情况之后才通知的白胖子，对路也来说，发生个凶杀案死个人什么的并不是大事，如果不是死者跟他们有关系，哈牵扯到了宋文，路也甚至都不会告诉白胖子这件事情。

“你是说，那个死了的女的，之前是和小武在一起的？”白胖子在电话那头问到。

路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意识到白胖子现在是电话，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连忙说道：“没错，不过宋武一直没有和那个女的有什么互动，好像是不喜欢这么玩，应该不是他杀的。”

“警察都没得出结论，你倒是推理上了？”白胖子在电话那头嗤笑了一声，说到，“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和我们没关系，就不用管了，回头到了工厂，我还有事情要和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