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摸索到床榻边沿,莫离忧却没有力气抬脚爬上去,全身软绵绵的无力。
眼看着重重帷帐随着微风徐徐,时不时的被撩开,淡淡烟雾眯眼的错觉萦绕,蒙了莫离忧本就模糊的视线。
扑通!
她娇小的身形直挺挺地往后仰,跌落于冰凉的地板上。
“王爷,怎么了?”
听闻寝室内传来的声响,纯儿原本迈着缓慢地步伐从外室走进来,瞄见地上的莫离忧,神色焦急地撒开腿就冲了过来。
手刚刚接触到莫离忧额头,炽热烫手的感觉令纯儿如坠蒸笼中,只是她如今瑟瑟发抖的瑟缩着身子,却在告诉纯儿,她很冷!
纯儿顾不得其他,咬咬牙费力地但是小心翼翼地把地上躺着的莫离忧抱起来,轻轻放到床榻上。
她急得手足无措,沉思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法子可想,跺了跺脚后转身一溜烟儿地往外面狂奔起来,脚步不停歇地冲往王总管住处。
寝室内莫离忧昏迷不醒的瑟缩在床榻上,像只无助的小猫儿般瑟瑟发抖。
霜华立于床榻边沿,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大片烛火光芒,整个人正面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晰面容表情。
“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高温烧得莫离忧,即便陷入昏睡,脑海里却浮现出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里整个灰暗天地失色中,只余下她一人,孤独无助害怕各种负面情绪滋生蔓延。
通红通红的唇瓣,诱人至极!半张微合,吐气如兰地呢喃着梦话,大多数情况下听不清楚说的是啥。
但是那种孤寂,霜华却鬼使神差的居然全部能够感同身受,随着莫离忧眼角溢出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刹那间浸湿枕头,霜华终是深深叹了口气,俯身往莫离忧身边靠拢,大手一捞,把她整个人仿佛都要镶进自己的骨骼里。
寝室内阵阵冰雾席地而起,弥漫在四周。
仿佛感应到舒适,莫离忧脑袋使劲朝着霜华胸膛位置泥鳅般钻,小手不安分地胡乱撕扯着他身上的衣衫。
霜华无奈的抚着莫离忧柔顺的那一头长发,一脸宠溺凝视着她,任由莫离忧胡作非为。
王总管端坐于书桌旁边,揉了揉眼睛,发愁担忧的眼神盯着桌面上那几本账本。
他每天的事情并不是在算王府的收入,而是流水般的花费,正在发愁的是,王府基本是个空壳子。
而明日的开销又要从哪里来?
王总管肥胖的身子往书桌边上的书架子其中一格里面拿出一只黑盒子,打开后。
一枚祖母绿的玉佩静静躺在里面,是他的传家之宝,亦是赫连老夫人赏赐给他们王家的。
爱不惜手地抚摸了几下,清凉的触感接触到胖乎乎的手掌心,王总管暗暗下了决心,明日天亮就去当铺把玉佩给典当了,王府开销还能抵上几日吧。
“王总管不好了不好了!”
纯儿猛地横冲直撞,直接大力撞开了门,刚好对上王总管快速把什么东西塞入怀中慌慌张张的眼眸神色。
“什么事情如此急躁?”王总管略微拔高了声音,掩饰下去那点小心思地问道。
“王爷,王爷昏倒了…”
纯儿话音未落,王总管沉重的身子宛如一阵风似的掠过她面前,人早已经消失在面前。
这速度快得令纯儿还处于呆愣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这,真的是胖乎乎像个球似得王总管?
密林小径。
寂静漆黑的夜晚,除了高空悬挂着的明月,疾驰中的马车前面,亦有两盏灯笼。
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有节奏的响着。
夜晚的昏暗,看不大清晰驾着马车的人影,只晓得看身形,是个男子。
沉重的车轮子,印出深深的车轱辘痕迹,显然马车里面还有人。
立于半空中飘飘然的胭脂,一袭明丽的黄色长裙,手执浮云重剑。
她凝视着那辆飞快奔驰中的马车,忽而绽放出诡异的笑容,单手抬起,漫天黑色树叶在夜色下,显得混为一体。
但是隐隐约约泛出来的黑色火焰,暴露出黑色树叶与夜色的不同来,铺天盖地的黑色树叶伴随着火焰,激射地照着马车方向洒下。
嘶~
“啊”
烧焦难闻的气味充斥着四周,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凄楚喊声传来,飞奔的马车忽然冒起熊熊烈火,火光迅速蔓延开来。
马车被烈火灼烧,顺着密林小径旁边倾斜而坠落,沿着悬崖峭壁急速下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杀了你”
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在自己面前车毁人亡,来晚一步的段雪倾怒火攻心,身子跃起绕过几棵大树,直冲着胭脂身上而去。
手中蓝色长鞭凌厉地挥舞着照着胭脂头顶上方狠狠抽,段雪倾两眼通红地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胭脂轻蔑的瞥了眼段雪倾,就那么傲然屹立在树枝上,长鞭夹带着几分呼啸的狂风而至。
她却不躲不避,任由蓝色长鞭抽,但是鞭子抽到身上,竟然分毫伤痕不显。
黑色树叶在胭脂手掌心凝聚,蔓藤般纠缠住长鞭,顺着长鞭快速地延伸到段雪倾手腕命脉。
“嗯唔!”痛呼出声,闷哼一声的段雪倾,手腕鲜血如注。
整个人轻飘飘的从半空中坠落,摔倒在地,艰难地爬了好几次,居然爬不上来。
“哼!不堪一击!”
胭脂轻揉地抚了抚自己耳垂边际的发丝,鄙夷的道。
“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这样做?简直没人性”
段雪倾终究是个小姑娘,莫离忧让她一路护送唐家三口远离虞灵国,交代安全送到边界。
她没有做到,不过是草草用了顿晚膳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车毁人亡,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自己早来一刻钟,好像也没有胜算。
眼前的女子,武功深不可测。
“无辜?呵,确实无辜,至于人性那种东西,堂堂杀手要来何用?而且,只要是离王殿下想要救得人,胭脂定会毁掉!”
语毕,胭脂身形往前掠去,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夜色下,附近树叶飘飘摇曳。
段雪倾恨恨地望着胭脂远去的身影,最后挪到悬崖峭壁旁边,看下去时,只看得见无限黑蒙蒙。
还有烧焦难闻的气味,淡淡萦绕在鼻尖。
离王府寝室内。
灵皇坐在床沿边,探手覆盖住莫离忧额头,身旁的王总管时不时的用手帕擦拭几下。
江御医诚惶诚恐低着头垂首立于灵皇身后,他冷汗直冒,心底连连打着鼓。
离王殿下的症状明明就是感染了风寒,为何用了银针甚至开了药方熬成药水,由灵皇亲自喂了下去,却不见醒过来。
奇哉怪也!
灵皇轻轻皱着眉头,刚想要转身开口问问,这时,床榻上的莫离忧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惺忪眼眸。
“母皇?”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灵皇威严却略带担忧的眼神,莫离忧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却被灵皇强制压制住她乱动的身子,沉声道:“老九切莫乱动,那些虚礼就免了。”
“谢母皇!”
莫离忧眼眸不经意间扫视了一圈眼前的人,朦胧中她感应到霜华在自己身边,醒过来不自觉地寻找着他的身影。
只是眼前并没有他,想想也许只是多心了,霜华怎么可能会来。
她低垂着头,刚好长睫毛掩饰住了她眼底的那抹失落,病态略显苍白的脸色竟有种出尘脱俗气质。
“其余人全部退下!”
莫离忧淡淡地道,示意身边跟着伺候的一干人等包括端着小碗米粥想要走过来的王总管吩咐说。
众人行礼退下后,寝室内只剩下灵皇和莫离忧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老九,此次你救驾有功,想要母皇赏赐点什么,尽管开口。”
灵皇率先打破沉默,状似亲昵无间地拉着莫离忧小手笑意盈盈地问道。
只是她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冰冷一片。
莫离忧突然从床榻上挣扎着往地上走下来,而且固执地不让灵皇搀扶,随即摇晃着弱不禁风的身子,跪倒在地上。
“母皇,儿臣不要什么赏赐,只要母皇安然无恙!”
忽然一本正经地表情,莫离忧说着话的同时,微微抬起头来认真而严肃地道。
灵皇唇瓣微微上扬,甚是满意莫离忧的话语,紧接着蹲下身子搀着她胳膊肘把人拉了起来。
“老九长大了。”
“儿臣但愿母皇万岁万万岁,这样,儿臣就可以任性胡闹!”
莫离忧天真孩子气的话,一出口,直令灵皇嘴角抽抽,还未来得及收回那抹欣慰的眼神,变得怪异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