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离忧笑笑并不接他的话,夏非也不在言语,倾过身在为莫离忧倒上一杯酒,轻笑道:“如此高兴,是因为有了对付那群人的基本势力了吧。”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打破了美好的月色,那是一种兵不出刃的尖利。
莫离忧双眼陡然一眯,握着酒杯的手猛的紧了紧,却在瞬息之间又放松了下来。
夏非这个人,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此的风格过。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实则精明的紧。一句话知道她明了了他的身份,要从这么大的举动中,看出她的想法,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握着手中的酒杯,莫离忧缓缓朝后靠在凉亭的梁柱上,抬眼看着满脸微笑的夏非,一勾嘴角,绽放出一抹猖狂的笑颜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夏非见莫离忧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大大方方比他还直接,当下一下就笑开了。
举杯品了一口杯中酒,夏非笑看着琉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对付他们那群人,我可管不着,只是要你保护好自己便是了。”
“喔?”莫离忧听言高高的挑起了眉头,脸上一闪而过狐疑之色。
夏非不知想到了什么,晃晃手中的酒杯,对莫离忧说道:“我的王爷,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可爱的紧,我不知道灵皇和青王对你的事现在知道多少,但是朝堂上那群人始终是忧患,特别是你的几个别有用心的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回去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还好现在,你身上又多了些竞争王位的筹码。”
说罢,夏非朝莫离忧眨了眨眼,那神情像极了那种披着白色皮毛,像主人邀功的猫。
莫离忧听到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深深的看了夏非一眼。
既然不想过问,那么这么特意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就不相信夏非没事干,今天邀约她过来,就是特意告诉她,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但是我并不想过问,就是来跟她表这个态度的。
似笑非笑,似冷非冷,那黝黑的眼彷如深潭,令人猜测不透。
夏非见莫离忧如斯摸样的看着他,那狐狸似的双眸缓缓荡漾起一抹瑰丽,越发笑了。
伸手抚了抚额头,夏非笑着摇摇头道:“我的王爷,怎么你总是这么聪明,知道我会好多东西呢?”
也许别人不清楚,莫离忧这段时间对夏非的观察,也算是知道了,这家伙,总归还是走那么点用处的,比如,他交给自己的地图,还有,比自己更了解的情况的东宁国。
话说这边,消失已久的霜华,此刻,正在密室里,他的前方,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而他旁边,则是江湖人称怪医的老头子。原来,霜华的不辞而别,和莫离忧伤势都与这老怪有关。
“王爷,有时候我实在要怀疑你到底今年是几十岁,才有这样深的心思,才有如此洞察一切的精明,才有如此的阅历?
这,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
说罢,抬眼深深的看了莫离忧一眼。
状似叹息又好似探索的话音听在莫离忧耳里,莫离忧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深深的一凛。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今日却被这夏非提了出来。
心中波澜翻滚,莫离忧面上却什么异样神色都没有,靠在梁柱上翘起腿,不做任何的反应。
看着莫离忧没有反应,夏非眼中的深色一闪而过,依旧轻笑着摇头看着莫离忧道:“好好,我也不瞒你,我这个人呢,还想留着命多游览游览这天下,不想在有人根基稳了过后,就成为有人的矛头。
所以,高举双手来了,来真诚的表示,我绝对不插手,只有有人有那个本事。
同时,我也慎重的告诉某个人一句,不要把其他人想的太简单。
他们能屹立千年,自然有他们的能力,毒,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种,不要太急躁,也不要太急功近利。
否则,功败垂成,遗恨千古。”
仿若清风一般的话语在夜色中飞扬而过,温淡中夹杂着一丝关切之意。
莫离忧听着夏非的话,看着那双在夜色中闪动着璀璨光芒的双眼,微微凝了凝眉。
两世为人,莫离忧自然听的懂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夏非不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命会毁在她的手里,虽然她确实有那个心,在她稳定住一切之后,杀了这个身边的他人眼线。
而是在借这个话告诉她,不要太急于求成,敌人真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指尖在酒杯上轻轻的转了一圈,她早知道敌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只是夏非如此慎重的提醒,看其情不是恐吓她,那反过来就只能说敌人的势力一定还在她想象之上。
微微凝顿了一瞬间,莫离忧突然嘴角一勾,斜眼看着夏非道:“这就是你真正要跟我说的?”
话音落下,夏非紧紧盯着莫离忧,莫离忧也不避不让的看着夏非。
视线在空中交汇,说不清楚是对持,还是有其他什么意思。
半响,夏非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露出一脸的无奈像看着莫离忧很正色的道:“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不好。”
“你在说你?”莫离忧突然心情极好的朝夏非举了举杯,也不知道她从那里突然得来的好心情。
无奈中藏着深深的笑意,夏非举杯与莫离忧对了一下,笑道:“好了,好了,这辈子也就遇上你这么个比我自己还沉的住气,偏偏又让我狠不下心奈何的人。
罢了,条件一个,一次你我两人独处约会,一条敌人的消息,绝对比告诉你一切的那个人知道的更加详细和有用。”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莫离忧眼珠微动,这一点她刚才就有点猜测出来了,夏非想告诉她敌人的东西,不过,她没想到他是这个条件。
对了眼面前笑的一脸灿烂的夏非,莫离忧突然也缓缓的笑了:“你这么有把握?”
仅仅跟她独处,就以为她能对他生出什么异样的情感?
夏非笑道:“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才会要求。”要是有把握,他还这么要求做什么。
举杯,饮尽杯中酒,莫离忧看了眼。夏非,高高勾勒起嘴角:“我考虑。”
“我的荣幸。”夏非闻言笑着站起身来,朝莫离忧微颔首,转身隐入了暗夜中。
“今日可不能算。”夜色中,远远轻笑的声音传来。
莫离忧顿时嗤笑一声,这个夏非。
人去杯空,凉亭中只剩下莫离忧一个人。
取过夏非留下的酒壶,莫离忧自顾自倾倒了一杯,仰头望着天际的星辰,收敛起脸上虚伪的笑容和戒备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落寞。
“霜华,你怎么还不给我消息?你就真不怕我被别人抢走?”低低的仿佛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莫离忧紧紧的皱着眉。
夏非不提两人独处,她这么些日子忙的昏头转向,还没怎么想起霜华。
这被夏非一提独处,一提那感情的事,她心中那被深深的压抑着的霜华,就如雨后的春草,疯狂的长了起来。
那种速度,几乎让她窒息。
遥望中原方向,莫离忧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杜一已经去了这么久,她的十万押运粮草走的极慢的军队,都已经到了盛京,杜一应该早就去到傲云,找到霜华递交了她的心意了。
怎么,却到现在都还没有霜华的消息回转过来?杜一也没有人影。
这就是横跨整个草原两次的时间,也有了啊。
夜色深重,星辰明媚。
却把星辰下那形单影只的人,衬托的越发的孤单。
这一世,遇到霜华,能与他相守至今实属不易,回想自己与霜华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好似更多的啼笑皆非的故事,也有欢笑和悲痛,还好,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始终还是他。前世,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子,自己记得不太清楚了,来到这里这么久,认识了这么多人,除了霜华之外,多了爱自己的女皇和姐姐,还有那么多自己在乎的人,心里暖暖的。不管这一世会碰到什么,总之,自己会好好过下去,顽强的过下去,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在次上演。
还有始终呆在自己身边的夏非,黑白无常,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但他们的成长,自己看在眼里,谁对自己好,莫离忧还是能看出来的,莫离忧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敬自己一分她敬别人十分,不欠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就是这样。
也许这样的生活很累,可莫离忧一直都知道,她是什么人,到底和常人不一样,她有需要保护的人,不能像常人一样,在这般年纪过着自由自在,可哪里又有真正的自由呢?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走哪里到避免不了王权的管制。
如同这北牧,诺大的一个草原,还是需要靠实力说话,倘若当日不是自己本事过硬,恐怕早已命丧草原,哪里有今日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