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岗监狱到石龙村,最近的一条路是走老山洼。
当初王队长遇害,就是在老山洼!
报纸上有刊登的一张照片,位置是老山洼的半山腰,一个天然的石洞附近。
事情愈梳理,脉络愈发清醒,陈清河渐渐的想起全过程。
王队长是在山洞中发现劫匪,后于洞口缠斗,成功抓捕歹徒,自己重伤不治身亡。
于情于理,这个人陈清河都必须救下来!
可是怎么救呢?
从这里去老山洼,雨天步行要一个小时,现在动员村里人帮忙,估计没人愿意跟杀人犯拼命。
至于自己单枪匹马,对上手持凶器的杀人犯也悬。
忽然间,陈清河想到了一个主意。
“芳姐,你在家里看着孩子,把门窗关闭锁死,千万别让不认识的人进来。”
“清河,你可别乱跑啊。刚才大队广播说了,有杀人犯流窜!”
“回头再说。”
经过上次杨胜利的打砸事件以后,陈清河就把家里的大门加固了一遍,只要里头不开门,外面休想进来。
陈清河跨上家里的老式二八杠,朝着护林区猛蹬。
赵铁柱自从和马秀英离婚以后,就心灰意冷住在山上当护林员,钱不多,只能勉强够温饱,好歹能养活自己。
这会儿,他红着眼刚喝了酒,拿油布擦拭猎枪的枪管。
“妈的,老子在山里受穷受苦,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村里享福,凭什么!”
“等喝完这顿酒,老子送你们下地府!”
以前的赵铁柱,家里还有点田地,能自给自足,日子穷苦点但好歹过得去。
现在老婆跟别人跑了,田地也在离婚的时候,都分给了马秀英,因为现金都被他都拿去买药。
自己日子混到这种地步,赵铁柱已经不想活了。
刘大头和马秀英凑在一起,俩人把田地合并一处,反而越过越好。
赵铁柱把许久不用的猎枪拿出来,把剩下的钱买了一顿丰盛的酒肉,打算吃完这顿,就去把刘大头与马秀英打死,然后自杀。
最后一口酒下肚,赵铁柱黑沉着脸就要出门。
忽然间,虚掩着的屋门被推开,气喘吁吁的陈清河看到桌上乌黑油亮,被擦拭保养崭新的猎枪,不由眼前一亮。
他记得,赵铁柱有一把猎枪,有火器傍身,肯定不惧区区五个歹徒。
可陈清河不确定,他家里的猎枪还能不能用,万一年久失修,一开枪把手指头炸掉,乐子就大了。
没想到被保存得这么好,旁边还放着一小盒精致的霰弹。
陈清河焦急的道:“赵铁柱,这把枪多少钱,我买了!”
自从有过刘大头与马秀英的事以后,赵铁柱对陈清河已经没有多大恨意。
当然,也没好感就是了。
“不卖。”
“你出个价,我不还价!”
“多少钱都不卖!”
赵铁柱执拗的道:“这把枪,我是要送那俩奸夫淫妇上路的,你小子再哔哔,我先送你走。”
“反正送两个和送三个,没什么区别。”
陈清河恍然大悟大悟,怪不得桌上放着酒肉,枪管擦得雪亮,感情这赵铁柱是不想活了,给自己送行呢。
赵铁柱死活无所谓,可时间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对于赵铁柱这种人的心里,陈清河掌握得清清楚楚。
他想死,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残缺,另一方面是日子过得太差。
只要弥补这两个缺陷,赵铁柱保证不舍得死。
“把枪给我,我答应到县医院给你装仿生假肢,以后走起来和普通人一样。”
“另外,我给你两百块钱,足够你买几块地种,讨个老婆啥的。”
赵铁柱愣了一下,惊声道:“我问过了,仿生假肢要四百多块钱呢,你真愿意给我买!?”
陈清河二话没说,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总共六百五十块,还有几个一毛钱硬币。
“既然你也知道仿生假肢,就不用废话了。枪给我,这些都是你的。”
赵铁柱惊喜的把钱揣进怀里,刚才想死的想法一扫而空。
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了这笔钱,他就能换上假肢,再盖个最时兴的砖瓦房,买最肥沃的土地,娶个老婆。
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气死刘大头和马秀英这对奸夫淫妇。
见他接过钱,陈清河立即拿过猎枪开始娴熟的装弹。
上一世时,陈清河是射击俱乐部的成员,各种枪械都摸过,像这种老爷猎枪更不在话下。
收钱收的痛快,赵铁柱给东西也就痛快。
他又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这里面的子弹,也送给你了。”
“不过你这风风火火的,拿着枪要干啥去?”
陈清河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赵铁柱心平气和的说话。
他没有隐瞒,“村里广播听了没有?”
“听了,好像是跑出几个杀人犯。”
“我要去山里,把那几个家伙给干掉,除贼立功。”
赵铁柱伸出大拇指,还不忘损两句,“牛逼,万一你死在山里头,我一定不计前嫌,给你烧点纸钱。”
“借你吉言,不送。”
陈清河背上猎枪,把子弹绑在车后座,又蹬车前往老山洼的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