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像网一样盖过来,魔兵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映绯不断释放出神力,额上冷汗涔涔,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你们快带着她走!”映绯侧身大喊,在她身后撑住结界的几个神族还是没有动静。
“映绯!”晚清忙道,不论如何都不会扔下她不管。
映绯竭力死撑,咬紧牙关:“再不走就晚了,想一起陨灭吗?我自有方法脱身。”
眼下情势危急神族不再犹豫,道了一声“仙子保重”就准备撤,其中一个把晚清拦腰抱起,其余的撑着结界,一起腾云往城中撤退。
“你们放手!”
“映绯不要啊!”
晚清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映绯无心去听,耳畔只有魔兵的咆哮:“把她杀了。”
情急之下,映绯布下一道结界,将红霞注入结界之上,魔兵不得靠近她。映绯的神力虽然能抑制他们,奈何魔君人数众多,晚清他们一走,她被重重围住难以逃脱。
魔兵无法靠近,映绯也不能突围,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魔兵中间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他带着兜帽,五官都隐没在黑暗里。
映绯打量着这个男人,这大概是他们的头头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放手一搏。
见男人在结界外停下,映绯冲他嚷道:“告诉你们魔君,我就是碧蕊上神。”
男人身形一滞,原本垂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方才将目光落在映绯身上,看不清他带着怎样的神情打量着她。
“你是谁?”他开口道,这个声音映绯听来竟有些熟悉。
映绯字正腔圆地回应他:“我就是碧蕊上神,你听清了吗?”
男人闻言不语,伸出手放出一道黑雾,映绯眼看着黑雾将她的红霞一点点吞噬。
眨眼间结界被他打破了,那只手穿过结界掐住了映绯的脖子,他快得像一阵风,兜帽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使得映绯看清了他的脸,就跟那个梦中人一模一样。
男人额上青筋暴露,五指收紧,天庭的把戏他见过太多,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你是谁?”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映绯,想从记忆中找出眼前这个人的影子,哪怕这也许只是一个骗局。
映绯被他掐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舒晏,你还记得桃林中的草屋么?”
听到这几个字自她口中讲出来,舒晏的神情有那么一瞬惊惶,他一松手,映绯就瘫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舒晏转身对下属说:“先撤兵,把此人给本尊带回去。”
“诺!”话音将落,他身前跪倒一片魔兵,土地也为之一震。
得到魔君号令,几个魔兵过来架着映绯,把她搬上了神兽夜狼的背上,又用缚神术将她绑得死死的,一道又一道,生怕她途中跑了。
映绯懒得理会,区区缚神术她勾勾手指就能破,好不容易见到舒晏了,她也没想逃好么。
“你们也够了,就不能让我稍微体面一点,这么五花大绑是什么意思?”缚神术把她的衣服都勒皱了,映绯忍不住呵斥他们。
又是一道缚神术将将要落下,魔兵将它收了回来,骂道:“老子还不想费力气呢。”战俘他见过不少,像映绯这样趾高气昂的还真不多,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这时,一个身着玄色战甲的男人走过来,沉声道:“给她松绑。”
映绯随之道:“松绑啊,听见没。”
魔兵怔了怔,愤愤地将缚神术一道道撤掉,咬牙切齿地对着映绯:“亏得我们凌炀大人。”
“废话少说,干活吧。”凌炀挑眉,又朝这边看了一眼,魔兵更不敢怠慢。
没过一会儿缚神术全部撤走了,映绯啧啧打量着凌炀,皮相还不错,只可惜入了魔道。她曾听仙童提起过,凌炀是魔君护法之一,与河瞳齐名。既然是魔君身边的人,他定然知道碧蕊对于舒晏是何等重要,当自己以碧蕊的名字出现时,他便给予优待。
她不禁感慨:“唉,就需要这样有眼力劲儿的人。”
凌炀听了勾唇一笑,当即屈指弹出一阵黑雾笼罩着映绯,顿时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映绯不满地哼了几声,在心中咒把凌炀骂了个遍,刚夸了他就出来作妖。
“请上神多担待,现已进入魔族要塞,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凌炀的声音很是清润,让人对他气不起来。
映绯冷笑一声:“还说的挺有理似的。”
映绯坐在夜狼的背上摇摇晃晃,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凌炀收走黑雾,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异火把地面烤得红彤彤的,映绯很想让业火再把黑雾放出来。
夜狼也因太过炽热显得焦躁不安,映绯它背上跳了下来。眼前的魔族大殿看起来火红一片,热气腾腾的,与她所想的相差甚远。
“上神有请。”凌炀伸手说道。
映绯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从他身侧走过,每迈出一步都能听到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要着火一般。
映绯放出神力护体,顿时凉快下来,幸亏她想起来这茬了。
舒晏已经站在大殿等她了,待映绯踏进殿门,门就关上了。
她与舒晏隔了几步远,目光在对方身上上下打量着。
最初做出要劝阻舒晏这个决定时,映绯还很忐忑,如果舒晏彻底入魔,声称为碧蕊报仇讨伐天庭不过是个幌子,那她独闯魔界毫无胜算,但从兜帽下看到舒晏看着她的眼神,她便知道了还有希望能够为之一搏。
舒晏对她来说还是全然陌生的,除了梦境中的几个画面,其余都是从旁人那边听来的。
映绯微微昂起头,毫无畏惧地与舒晏对视。
“舒晏,我没有死,你无须向天庭讨伐,请你撤兵吧。”
大殿里安静极了,映绯的话掷地有声。
舒晏觉得荒唐极了,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忽然大笑一声:“你表明身份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说这番话?”
映绯并未回答,但她清冷傲然的神色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舒晏眸光一黯,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没死,是如何活过来的,为什么不问问当我以为你陨灭了多么难过,几千年过去你一开口就是为了那些神仙。”
映绯摇头笑了笑:“你的记性真差,几千年过去你一见面就掐住我的脖子,怎么不问问我的感受了?”
舒晏哑口无言,她这般伶牙利嘴跟碧蕊素来温婉的性子一点儿也不像,霎时眸子里翻起滔天的怒意,怒火恨不得要将映绯燃烧殆尽。
“你不是碧蕊。”舒晏咬牙道,随着他的怒意身后腾起了黑雾。
映绯平静地与他对视:“我曾经是她,但碧蕊已经死了。”
“你……”舒晏一怔,他以为碧蕊陨灭了,再见到映绯出现在自己面前是狂喜也是惶恐。
见他面露犹豫,映绯又道:“如果我不是她,怎么会有胆子到你面前来冒充她,魔君大人?”
映绯虽然没有找回记忆,但依据所听到有关碧蕊的一切,如果是她在也一定会这么质问舒晏,一定会愤怒难过。
她说“魔君大人”的时候格外加重了语气,这四个字刺得舒晏浑身难受,像是天雷打在身上一样,不禁退后了几步。
映绯把语气放缓下来:“那我问你,你是魔君,还是那个会在师父闭关时偷跑出来找碧蕊的舒晏神君?”
舒晏摇了摇头,眉眼低垂并未答复她。
映绯又道:“我们几千年未见,你不想亲自去帮碧蕊找回记忆么,舒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闻言,舒晏的眼神飘忽不定,好似做着很艰难的决定,看着他这个样子,映绯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神情也就松懈了下来。
忽而,舒晏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邪光,毫不掩饰地看着映绯,唇角带着玩味的笑。
正在映绯怔愣之际,他拍手笑道:“你就是在白泽帝君身边的映绯仙子吧,这场戏演得真好。”
“我是……但是……”映绯愣了,不知道为何有如此反转。
舒晏再看过来的眼神中露出蚀骨的恨意,牙齿咬的咯噔作响:“仙子真是煞费苦心啊,我活了两世,都差点被诓骗了。”
映绯试图解释:“舒晏你听我说,我是映绯也是碧蕊。”
“闭嘴!你不是她!”舒晏呵斥了一声,强忍着怒火,“来人把她关入死牢,没想到白泽帝君也有今天。”
“你!”映绯怒道。
……
慕白与司战神君守在城南和城北,不知为何魔兵忽然撤离,便赶来城东看一眼。当他们来到城东的时候,舒晏已经带着魔兵返回魔界,神族和魔族的尸身散落在各处,这里曾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双方都伤亡惨重。
半个时辰后慕白在撤离的神族中遇到了晚清,这才知道她们跟了过来,映绯留在战场断后,至今生死未卜。
“帝君,映绯去找魔君了!”晚清的声音哑了,双眼浮肿,她险些站不住幸亏被舜夜扶了一把。
慕白的手紧握成拳,毅然道:“我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