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迟向着中心去，他在这迷雾里摸不清楚方向，只能大致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果然，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里约莫是无周镇的中心，因为楼要建得高一些，房屋也较为密集。

只是，这该怎么找？

沈栖迟仍是小心翼翼，刚刚在半空时似乎看见有一块比较空的地方。他沿着房屋中间的小道，穿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视野豁然开朗了。

这四面都是墙，中间是高台，高台上摆着一只青铜鼎，诺大的鼎里只燃着两根香。

无周镇地势平坦，又处在各地交汇之处。但早些时候这里并不是一派繁荣景象，西北那方多强盗，时常来此掳掠小孩与年轻女子，抢夺财物。后来那窝强盗正巧遇上朝廷纷争，被杀的一个不留。这以后才算平静下来，居民为保安定，在此设坛，而后过往商人每次路过或是生意，皆要在此拜一拜。

可这鼎……沈栖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正欲上去查看一番，忽的听见一阵诡异的声音，与刚才在迷雾里听见的别无二致。

“何人？”沈栖迟冷冷地道。（自动忽略某人手抖）

那鼎中忽然升起一股黑烟，良久，也没有汇聚起来，只是比刚才浓烈了些。

“沈仙师…你好啊！”那黑烟这样说道，声音发哑，听得沈栖息很是难受。

沈栖迟默默的咽了口气，又道：“你，你在此作乱，伤害无辜百姓，我今天来，来就是为了除掉你！”够了吧这样？够符合人设了吧？

那黑烟又笑了笑，“沈仙师，不是让您别来了吗？你看，今天你不听劝说非要来这里……”

黑烟说着，兀的凑到沈栖迟面前，“……又怪得了谁？”

说完，它又回到鼎上盘旋，发出怪异的声音。

沈栖迟：“……”艹！这什么鬼东西？吓死人了！！

等等，什么叫让他别来了？

“那颗珠子，是你给的？”

“沈仙师，既已经收到，何故要装聋作哑？看来，您今日是非得搅这一局了？”

沈栖迟：“……”你给我个珠子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

沈栖迟一张黑脸，落在黑烟眼里就是义愤填膺，坚持要插手的意思了。

“沈仙师，那您可得想好了。”那黑烟很是生气，就算它没有形，沈栖迟大概也能想象出它此时的面目。

它在那高台上盘旋不定，最后一沉，化作两个人影，正巧是不见身影的宋辰良与洛婉檀。

“师尊，这东西很是奇怪，小心！”宋辰良朝沈栖迟喊道。

“闭嘴，大傻个！”黑烟的声音从他身体里传来。

沈栖迟眸色一沉，这黑烟好不要脸，“要打出来打，你藏我徒弟身体里算个什么事？”

“沈栖迟，你辛辛苦苦做给谁看？谁人不知你沈仙师心怀天下，嫉恶如仇？我呸！说白了，你这人不就是铁石心肠么？”洛婉檀道。

只是不知道这是洛婉檀还是黑烟的心里话罢了。

若不是局面严肃，沈栖迟倒还挺想鼓掌然后说一句“说得好”。

“沈仙师，不如您选选，是要这个大傻个，还是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沈栖迟：“……”

“师尊，我不要紧。”宋辰良道。

洛婉檀面露难色，仿佛自己很害怕，希望沈栖迟救他，但又因为怕宋辰良受伤而内疚。

沈栖迟：“……”男主你太过了！

“沈仙师，选吧，不然我这胃口，一下子吞两个也说不定了。”

沈栖迟正想着办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洛婉檀的脸，神色是没错，但是，这意思就很明显的写在了眼睛里了。

他故意的。

许是洛婉檀知道宋辰良被那黑烟抓了，自己故意搞这么一出。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最近沈栖迟与宋辰良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在他们两人之间，沈栖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她。

这样一来，沈栖迟和宋辰良之间，就完完全全离间开来了。

哼，小黑莲这就打算坑他了？

当他沈栖迟这么些年来的宫斗剧是白看的？

要他选，他非不选！

沈栖迟眉头紧锁，眼里的戾气快要溢出似的，目不转睛盯着那团黑烟。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自己给我滚出来！”

“呀，沈仙师生气了啊？”那黑烟好死不死仍然笑道。

沈栖迟与宋辰良相视一眼，朝对方不留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把我这小徒弟还我。”

那黑烟很是开心，“沈栖迟，这样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你做不到两全的！你想救她是吧？我偏不，我就要把你这小徒弟折磨至死，让你也尝尝个中滋味！”

宋辰良：“……”

洛婉檀眼里的神色全然消失不见，又换上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师尊！”

沈栖迟：“……”啊这……

见几人皆是沉默，黑烟以为自己正中几人伤害，越发肆无忌惮。

“沈栖迟，手脚无措的感觉怎么样？哎呀呀，这小姑娘长得也够水灵的，修为也不错，但谁叫你偏偏选了这么个好师尊呢？你看，你师尊都不要你了，难过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栖迟：“……”这怕不是个疯子吧。

这黑烟笑着，却是离开了宋辰良的身，一把将他推下了高台。

沈栖迟接过，好在宋辰良并没有受什么伤。

“不然这样吧，沈栖迟，你用你自己来换这小姑娘如何？”那黑烟又道。

还未等沈栖迟反应，洛婉檀很是急切，“师尊……不，不可…”虽然神色坚毅，但那表情像是立马能哭出来似的。

这不才刚开始呢嘛，用得着表现得这么痛心疾首似的？

“系统提示，请宿主大大确保主角安全哦！”

这声音听得沈栖迟头疼，破系统，平时叫一百遍也不灵，不该出来的时候倒是知道出来了！

“行，换！”

沈栖迟这般说着，但语气却很生硬。可落在宋辰良的眼里，师尊为了保护他们不昔委屈自己，师尊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他们这样做，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以为…以为是师尊害了师兄，他才是不配做师尊的徒弟！

沈栖迟本想偷偷交代些什么给宋辰良，转头就见他那仿佛生离死别的表情。

不是吧？这孩子脑子里面又在想什么？

搞得跟他要挂了似的！

正当沈栖迟要走过去靠近洛婉檀时，旁边的宋辰良突然甩出一道东西，金闪闪的亮得眼睛都睁不开。

过了一会儿，金光消散，连着旁边的雾气都散了许多。

沈栖迟一看，洛婉檀顶着一件衣服，衣服上画满了驱魔符，而那件衣服，正巧就是宋辰良身上穿的那件。

那黑烟躲得倒及时，回到了鼎中。可洛婉檀的表情并不太好。

沈栖迟被这操作惊呆了，继而又连忙过去拿下了洛婉檀身上的衣服。造孽啊……也不知道男主这时候身上有没有魔气，万一伤到他，那岂不是……

黑烟似乎被惹怒了，他在鼎上空盘旋，吸走了雾气，以极大的速度膨胀，到最后，变成一个人形。

姑且说是人形吧。

因为当雾气消散时，沈栖迟发现，那团黑烟，竟然变成了一个怪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