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回去的时候，白猫早已经不见了身影，不过倒也没去哪，只是找了一圈发现只有隔壁屋子空着，一直待在里面罢了。

沈栖迟裹着被褥，枕边放着从莫辞房里顺来的衣服。

白猫叹了口气，耳朵都垂下来了些。

他能有什么办法？

回想之前第一次变成猫的时候，沈栖迟被吓了一跳，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恢复。幸好那天晚上还在客栈里，不然他这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但沈栖迟放心不下一件事，碧云堂虽是一代不如一代，但罗闻素若是要对付莫辞的话，总是能想出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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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

院子空旷，若是平时皓月当空，这院子里面的景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今夜不知怎的，天色阴暗，月亮也只在乌云缝隙里稍稍散出些光来。

沈栖迟原本想着已到此时，罗闻素还没有动作，是不是打消了心思。忽然之间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琴声，而后在这安静的夜里逐渐放大。八壹中文網

这琴声轻缓低沉，恍若微风划过心头，连沈栖迟这般不懂音律的也能被吸引打动。

可他随即发现有些不对，因为这琴声来得太过蹊跷，加之他也没听说过碧云堂有善音律乐器之人。

“系统，出来。”

“来了，宿主大大～”

怎么系统今日居然勤快起来了？

“你听听，这声音怎么回事？”

沈栖迟道，又听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不就是个琴声嘛！”

“不是，我是说这琴声来得太过奇怪了？”

果然，他就不该对系统产生靠谱的想法。

“嗯…”系统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也不懂音律啊。”

沈栖迟：“……行吧。”

这琴声未停，仿佛划破了虚空，久久传响未止。

沈栖迟心下自我挣扎了许久，去不去呢…

离他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于是白猫从窗子上跳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莫辞的门前。这院子里静得可怕，才让琴声如此突兀。

沈栖迟在这房门外站了许久，却未听见一点声音。

小黑莲真出事了？

白猫皱眉的时候，眉间的毛发也轻堆在一起。

沈栖迟正欲走到窗边去，身前的门突然开了。在他这种低矮的视角，看不见莫辞的脸，只是隐隐觉得眼前这人身上散发的浓烈□□的戾气，在开门看见它时稍稍消散了些。

直觉莫辞此时神智不大清醒，但想了想，他还是没迈出脚。

莫辞看着地上细小的一团白色，在这漆暗的环境里很显眼，还有那双眸子，如此熟悉的神色…

感觉到自己体内紊乱的魔气与灵力交缠四涌，落在袖子下的手握了握那颗灵石，而后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大概是疯了吧…

竟然会把师尊和这只白猫联系在一起，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以为这只猫是师尊化成的…

他是真的入魔了。

而他垂着的眼眸重新抬起时，眼睛锁着远处，罗闻素这老狗倒真沉不住气，这就打算出手了…只是这般把戏，又能掀什么风浪？

莫辞眼神略过白猫，眼睛带着猩红色，正迈出半步，又见那团白色挪到了自己脚边。

“喵～别去。”

沈栖迟用爪子挠他，却不知道莫辞能不能听得懂。罗闻素那老匹夫虽然打了主意要对付莫辞，但好歹也会担心风险太大，此时早已不在碧云堂了。

最主要的还是，沈栖迟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段关于北殇的事情。

北殇山原是魔界最初占领的人界地区，也用来联通人魔两界，当年魔尊死后，仙门百家在此联合重设了法阵，以护北殇后世安平。而随着后来的仙门崛起，加之这一带人烟稀少，久而久之，这件事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如今这法阵威力还存有多少，沈栖迟无法估量，但魔尊都无法抵抗，自是不简单。当然，那时魔界败落已成定局，不论魔尊是否留有全力，这法阵都十分厉害。

“你是叫我别去？”

莫辞蹲下身来与他对视道。

白猫点点头，又听他问道：“为什么不去？”

沈栖迟：“……”这种跨物种聊天真的有用吗？

正此时，琴声突然停了下来，而后一道尖锐叫声划破夜空传来，紧跟着铺天盖地的哭喊声和咆哮声。

原本黑暗的夜空里多了一些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显露出来，正是一群扭曲肆意的魔怪，此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来势汹汹的向莫辞包围起来。

这琴声，既扰心神又能引魔怪，对人却只是安神之效…

这是…禁术，洛谣赋。

洛谣赋不是一支曲子，而是用在琴上的一种术法，仙门一直明确禁止修炼。

可这么多年了，本该早已失传，怎么会突然显露出来？

莫辞将他放进房里，而后在门外设下了禁制，沈栖迟自知自己此时帮不上忙，也未反抗。

只是莫辞的脸色确实并不太好，那人躲在暗处，沈栖迟又只能看着，不免着急。

他尝试着强行恢复人形，体内的灵力汇聚到一处时，隐隐有了什么东西要破除之感。

不是吧，这个时候要突破？

真是会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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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辞的确受了些影响，但对付这些小魔物到还不吃力，但不久之后，整个碧云堂忽然起了巨大轰声，那些魔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的驱使，成群结队消失不见。而后又从山下起，一道金色囚笼笼罩了整座山，顶层还有一个法印花纹。

莫辞当时是跟着沈栖迟学过一些法阵的，自然也能明白这阵不同寻常。几次攻势无果，偏偏镇魔珠又叫墨昭带着。

那道金光越发亮眼，逐渐向下压了下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莫辞此时已经难得掩盖魔气了，霎时间这金光与黑影交缠，都在阻止对方的靠近。

而就在这时，一道天雷直直的劈向了他，正当他欲分神抵挡时，却瞧见那道天雷从他身旁略过，击碎了那道门上的禁制，穿入房中。

凡人修仙，本就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也得付出些代价。每一次的境界突破时，都会引来天雷。这天雷一道比一道狠，沈栖迟这种境界，俨然是要承受四十九道之多。

这道小雷自是伤不到沈栖迟的，但从第十七道过后，就显得难以承受了。

沈栖迟嗓子里卡了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从第三道之后就一直是人形，原本白皙的身上也多了许多染着血的伤口。

原来天雷是这般滋味。

二十一…三十五…四十五，四十六…

还有三道，在撑过三道就好了…

他已失了许多清醒，只能强撑着数着数，让自己不要昏过去。

四十七，四十八…

“四十九。”

这道天雷几乎笼罩了整座山，但很巧的避开了其他东西，全落在了那人身上。

隔着一道门同时从两人嘴里念出的细微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当天雷消散时，那卷绕着的乌云也散了，连同着之前的乌云一起。月光重新落在院中，那一道道金光也逐渐消失，院子里一片散乱惨状。

然而莫辞却是在法阵消失的那一瞬间就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屋子，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沈栖迟垂落下来的那只手，还有他与自己对视的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