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不去那什么西北参军!”方迎见自家母亲都松动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却是挨了一个巴掌:“混账东西!陛下的旨意,岂敢不从?陛下会留你一条性命,是陛下仁慈,你还不快谢恩了?”
方迎犹自挣扎,纳兰白琼已下了定论:“爱惜子女的心朕懂,表姨也是一时糊涂,就抄百遍佛经静心吧,方内史教子无方,贬为五品司直郎,好好反省!带方迎走!”
“陛下!既已如此,就容不得我与迎儿再说几句话吗?”棠椿眼里也有了泪意,是真心疼自家独子。
纳兰白琼皱眉,熊孩子都是父母惯出来的,拒绝了:“表姨,朕知你心疼方迎,你又知你这样是在害他?你可以护他一世吗?倘若他某日欺辱了不该欺辱的人,人家与他同归于尽了,你又该如何自处呢?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会惯着他的。带下去!”
方迎哭喊挣扎着被近卫军拉走了,他又有什么力气能拧得过近卫军,棠椿泪眼朦胧的目送他离开,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纳兰白琼也不愿再停留,转身出去,就听见身后棠椿厉声道:“姐姐养的好女儿!”
很好,看样子她和棠雪都被恨上了,至少不是恨自己一个人。
出了门,李国卿是千恩万谢,大有此刻就死了报纳兰白琼的恩,纳兰白琼叹口气扶他:“若非朕上次罚得不够狠,方迎又如何敢再次造次?这事朕合该有责的。”
“陛下万不可如此说,陛下的难处老臣都懂。”李国卿作势又要跪。
纳兰白琼扶了他,温声安慰道:“此事朕会吩咐下去妄言当罪,你快带芷儿小姐回去吧,她受了这样的大的惊吓,不定要修养多久。”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李国卿,纳兰白琼也乘上了回宫的马车,沈妍喜见她神色犹自不郁,出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纳兰白琼摇摇头:“只是觉得这手握权力的人若是有邪心,底下的百姓多苦啊,李国卿这样大的官了,都护不住一个外甥女,倘若不是朕压下去,那位小姐又会如何呢?封建帝制实在不好。”
“陛下?”沈妍喜有些大惊失色。
纳兰白琼摆摆手,压下了心中的意难平:“左右这位子我也坐不了多久了,能管一桩就一桩吧,希望瑶瑶辅佐她的儿子之时能做个明君,她的名望不是一直都很好么。”
沈妍喜默然无语。
回了宫,朝日宫院子里的麻将桌旁倒是坐满了人,浅裳默默无语的楼尘和棠锦川,互相看不上眼的夜杀和南宫无心,四个男人各有千秋,一时竟叫纳兰白琼看得走了神,他们这是在打麻将?
还是南宫无心先发现了纳兰白琼来了,把牌一推,立刻就起身扑了过来,然后被夜杀一把拽住衣袖,怎么也扑不动,回头恶狠狠的骂道:“你干什么拦我见琼儿!信不信我这就叫护卫把你打发出宫去!”
夜杀毫不畏惧:“我就是护卫,你叫不动我!一个异国皇子,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论先来后到也是人家棠少爷先说话!输了几锭银子就耍赖推牌?你别拿琼儿当借口!”
夜杀喜穿暗红,南宫无心喜竹绿,一红一绿于是又交缠在了一起,打起来了。
纳兰白琼乐得他们这两个主动出击型的闹腾在一起,默默看戏,待她坐下,棠锦川先问:“听说你把方迎送到西北参军去了?”
“你们消息倒是很灵通。”纳兰白琼并不否认,顺手拈了一块桌子一角放着的糕点吃。
棠锦川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点明:“姑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疼小姑姑的,你们近来原本就有些误会,这样一样,姑姑恐怕会更生气。”
“误会?”纳兰白琼砍他一眼,神色淡定,“就只是一点点误会吗?”
棠锦川知道之前请和尚驱魂一事激怒了纳兰白琼,虽然表面上是不了了之,但宫里还是有些流言的,纳兰白琼甚至都没阻止,就让宫人去说,只不过她心里,大概是很恼火的,看她近来行事越发锋芒毕露,就知道不好。
纳兰白琼不知道棠锦川发呆在想什么,也许还在想怎么证明自己不是自己?哼,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你们又能怎么办呢?驱魂这种事,她也不会吃第二次亏了。
纳兰白琼其实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认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不想再和棠雪搞好关系,自然就一点都不会顾忌了。
她现在才知道了当皇帝的好处,至少明面上,没有人会违抗自己不是?
“那方迎也太不是个东西,都是表姨宠的,上回不懂事,这才刚回来几天,又闹,得亏李国卿是找了朕去,朕最后找着了那个小姐,不然啊……”纳兰白琼绘声绘色的同他们说了一遍自己找人的惊险经过,饶是斗得正欢的夜杀和南宫无心也凑了过来听。
“朕就是要他去军营里,那里男人多,治一治他这见到漂亮姑娘就起意的毛病,这方迎随他爹,长得其实挺不错,又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其实我……”说到这里,纳兰白琼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恶趣味了,“若是他遇着了像温德那样爱好的男人,也叫他尝一尝被人那啥的滋味!”
纳兰白琼最后一句话说完,在场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他们原以为纳兰白琼只是借此机会锻炼一下方迎,那毕竟是她的亲表弟,没想到她居然存了这种心思。
再看纳兰白琼那过分明媚的笑容,几个人的心里头就有些凉凉了,又听见纳兰白琼说:“朕平生最见不得就是这抢占良家女的戏码,若非今日他没得手,朕就叫他物理阉割了!”
物理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们不知道,但阉割两个字他们还是懂得的,顿时觉得下面一凉,夜杀不乐意了:“说得好像你是什么好人似的。”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纳兰白琼竟然正正经经的抬头跟他道歉:“从前是我对你不住。”她连朕字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