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来写写给我看看。”木槿将椅子挪开了一些，将夏晚晴刚刚搬来的椅子挪到了中央一些。

“我真的可以吗？”夏晚晴有些怯怯。

“当然可以。”木槿微笑的点点头。

夏晚晴便坐到了凳子的中央，木槿仔细的纠正了夏晚晴的姿势：“腰杆要正，身子要直，手腕要用上劲，哎，你这握笔姿势错了。”

木槿看到夏晚晴向拿着一块木炭一样的拿着这只毛笔，忍不住的捂着嘴笑了起来，最后她站起身子，走到了夏晚晴的身后，握着夏晚晴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夏晚晴写起字来。

“是这样吗？”夏晚晴转过头问道。

“是的。”木槿也低头看着她，她放开手，“现在你自己写了啊，人如其名，要写端正一点哦。”

“嗯。”夏晚晴一笔一划的再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烟如梦。

只是从前偶尔听到别人说起如烟如梦的这些话，她便记在了心中，为自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如今一遍一遍的在纸上写起来，她觉得那些往事，就真的如烟如梦的消散了。

“不错，写的不错了，再多练练。”木槿说着，便让夏晚晴自己练，而她则是走到了琴台前练起琴来。

环佩叮当，小桥流水，虫鸣啾啾。如水的琴音从她的指尖倾泻，夏晚晴觉得这琴音可真是好听，伴随着琴音，她一遍又一遍的在纸上写了她自己的名字，不一会儿，一张纸就写完了。

木槿的一首琴曲也已经弹完，夏晚晴站起身来，说道：“木槿姐姐你想要吃什么东西？我去厨房给你端来。”

“随便吧，青菜两三碟即可，再来一点肉食，一碗羹汤。”木槿吩咐道。

“好。”夏晚晴点点头，然后朝木槿福了福身子，就出了木槿的屋子。

等到夏晚晴出去后，木槿走到了夏晚晴刚刚写字的桌子前，看着夏晚晴上午写的字，大大小小的写了满满一张纸。

她先是按照她教她写的大字写满了整张纸，然后又用小字在这写大字之间的空隙又密密麻麻的写了一行又一行。

真是一个节约的好孩子。木槿笑了笑，然后坐在桌子前，拿起笔不知道是在写些什么。

夏晚晴很快就回来了，她为她端来了饭菜，两个食盒提着，虽然不多，但是摆出了也有好几个盘子了。

小菜、米饭，然后还有肉跟汤，还算是很丰盛。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木槿邀请道。

“不用了，我们等下有饭吃。”夏晚晴连忙摆摆手，站到了木槿的身后。

说实话，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肉了，若不是她骨子里面是一个成年的灵魂的话，她几乎就要流口水了。然而此刻，她尽量目不斜视，稳稳的站在那里。

木槿笑了起来，她只吃了蔬菜，然后对着夏晚晴说道：“来，这汤跟这肉你拿去吃吧，我平素吃素，喝汤也不喝鸡汤的。”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夏晚晴连忙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忘了问您的口味，就自作主张。”

“没事，我让你去拿这些，本来就是专门为你拿的，快点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们还有事呢。”木槿态度十分的柔和，夏晚晴几乎都要感动的眼泪哗哗。

怀中揣着木槿给她写的字，手里面提着食盒，夏晚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她想要将这些食物同小蝶一起分享。

只是这个时候，小蝶也过来了，她也提着一个大食盒，看到夏晚晴之后，微微一怔，说道：“晚晴，你这是……”

“这个是木槿姑娘给我的食物。”夏晚晴连忙将食盒打开，将东西拿出来，说道：“小蝶，你别嫌弃，我看到木槿姑娘她没有吃过的，她说这些食物专门点了用来赏赐给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蝶连忙摇摇头，打开食盒，说道：“今天刘妈妈也心血来潮的给我食物，我正想拿着给你吃呢。”

小蝶也将这东西给拿出来，是一盘鱼，还有一盆鸡肉。

夏晚晴看到之后，说道：“好吧，那今天我们可以吃一顿大餐了，我拿的是五花肉跟鸡汤。”

“我最喜欢喝鸡汤了。”小蝶也十分的开心，他们这些丫鬟平日里虽然能够吃饱，但是午餐也顶多就是一些粳米饭跟青菜罢了，肉还是很少吃的。

夏晚晴便给小蝶舀了一碗汤递给她。

这几个月来，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了，两人吃了一个饱，然后收拾一下就开始去上工。

夏晚晴跟在了木槿的身后，今天木槿又要去台上弹琴，夏晚晴便跟在她的身后为她做幕布。

上台的时候碰到了鸨母刘妈妈，刘妈妈看到了夏晚晴后，便叫住了她：“小梦。”

“刘妈妈。”夏晚晴连忙行礼。

“你这脸上怎么搞的？”刘妈妈指着夏晚晴刚刚在自己脸上点的那一点。

“呃……我点着玩玩。”被刘妈妈之处，夏晚晴有些尴尬。

刘妈妈先是一怔，但是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她咧开嘴角，徐娘半老的脸上笑出了皱纹，那被脂粉精心抹平的脸，就有了褶皱：“美貌是女人的武器，在年少之时，将这武器给藏好，这很好。”

夏晚晴不发一言，站在原地。

“去吧。”刘妈妈摆摆手，吩咐了一声，就带着小蝶去招呼客人去了，尽管年龄已经大了，但是她一转身却仍旧是有着几分魅力，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然是风情万种，十分迷人。

夏晚晴跟在木槿的身后上了舞台，木槿将琴放在了一早准备好的案几上，台下就传来了阵阵的呼声。

各种荷包，丝帕，大把的铜板，不知数的红绡被台下的这些人给扔了上来，夏晚晴在木槿的身后看的一怔一怔的，这是金钱，不是粪土。

木槿却是没有理会，从上到舞台的这一刻，她的气质就变得缥缈起来，手已经抚上了素琴，然而舞台下面的喧嚣却仍旧是没有停歇。

或许在木槿的眼中，金钱跟粪土也没有什么区别吧，至少在此刻，她应该喜欢的安静的环境，然后众人都在听她弹琴，像这样喧闹的环境，这样自诩喜欢她琴声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在听琴曲的呢？

一会儿，这些公子哥、土豪士绅就开始搂着姑娘散去了，而木槿已经是在弹她的琴，夏晚晴虽然不懂的欣赏，但是她觉得这琴曲真的很好听，就好像是有无限的寂寞深藏在其中。

一直弹到了很晚，琴曲都换了无数个，夏晚晴在木槿的后面都站累了，但是木槿还是在那里弹，一开始是夏晚晴当背景，最后的幕布就变成了夏晚晴跟木槿两人。

夜深了，喧嚣终于散去，这些人都楼这姑娘进入了包厢之中，相熟一点的，钱多一些的则是去了姑娘的房间，这个时候木槿才抱着琴施施然的下台。

夏晚晴看到木槿走了几步，她才连忙跟在了木槿的身后，刚刚仵在木槿的身后几乎就要睡着了，她是完全是强打着精神。

“哟，这不是木槿姑娘嘛，来，去喝杯小酒可好？”一个看起来就有些不怀好意的公子哥拦住了木槿的去路。

他喝的醉醺醺的，就要往木槿的身上凑，木槿连忙退后了几步，这个公子哥有些不爽了起来，幸好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姑娘软语的安抚住了他，木槿这才得以带着夏晚晴离开。

到了中跨院，进了木槿的房间，木槿将琴放下，接过夏晚晴递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好了，小梦，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是，那木槿姐姐你好好的啊。”夏晚晴想到今晚上的事情，就叮嘱了她一句。

“我没事。”木槿连忙摆摆手，说道：“晚上的事情，我见得多了，算不了什么。”

“哦。”夏晚晴看到木槿有些精神不济，便让她早点休息，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小蝶还没有回来，夏晚晴自己去打来了水，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今天是她跟着木槿上台的第一天，这让她感觉到了木槿的不容易，一直弹一直弹的弹那么久，手指头都几乎要弹坏了，可是刘妈妈也没有喊停。

这些人也不是真心的想要听木槿的琴，所以除了一开始木槿出现时的骚动之外，后来连看几乎都没有人看着高台之上了，大家都只顾着自己怀中的美人。

所以这青楼女子也十分的艰难呀，尤其是像木槿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夏晚晴叹息一声，这些人拿银钱砸向高台，虽然代表这木槿受追捧，但是实际上也是对木槿的一种不尊敬吧。

“你在叹息什么？”小蝶轻轻的推门进来，就听到夏晚晴正在叹气。

“我今天跟木槿姑娘一起上台了。”夏晚晴说道。

“嗯，今天我看到你们了，然后呢？”小蝶示意夏晚晴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些公子哥扔上来了好多的东西啊，所以我在想，这遍地不知数红绡究竟是木槿姑娘的还是刘妈妈的？”夏晚晴说道：“这临走之时我也没有看到木槿姑娘捡地上的东西啊。”

“你傻呀，这东西，当然都是刘妈妈的了。”小蝶回到：“本来这些男人的打赏都是个人的，不过这木槿姑娘卖艺不卖身，所以这刘妈妈除了每月固定给她多少月银，还有这些男人私下里送她的东西之外，平日里上台弹琴所收到的银钱可都是刘妈妈的。”

“啊，怪不得。”夏晚晴似懂非懂的说道：“怪不得这地上的东西，木槿姑娘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当然，又不是你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小蝶笑道：“是你的东西的话，又不急在一时看，木槿为了保持她的高洁的形象，平日里自然是要是金钱如粪土了。”

“小蝶你别这样说，或许木槿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呢。”夏晚晴为木槿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