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响起了嬷嬷的声音，“哎呦，赵公子什么时候来的，这都要走了，瞧我才看见，真是照顾不周啊！”
秋添恍然大悟，原来赵荇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嬷嬷听得。
这个狡猾的男人！
她刚才还以为他要……呃，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为什么要闭眼睛？
赵荇肯定看了她一个大笑话！
动了动耳朵，听嬷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秋添收起了脸上的尴尬，换上微微笑意，转过身去，甜甜的叫了声，“嬷嬷。”
赵荇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并不易察觉。
论变脸，还真是无人能及眼前这女子。
嬷嬷定是刚从房里出来，瞧她那一脸兴奋地模样，应是才数完春香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相比于这么大一笔天降之财，损失一个春香又有什么可惜？
所以现在完全看不出嬷嬷失去春香的不悦，她面带着慈祥的微笑，把手搭在了秋添的胳膊上。
“梦秋啊，我来有事找你，不过你先送赵公子离开，等一下直接回梦秋阁，我在你屋中等你。”
转脸又对赵荇说，“赵公子，下次你来可一定要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命人给你温上好酒，再备几个上好的下酒菜来招待你。”
赵荇微微一笑，“好的，嬷嬷，那就多谢了。”
在嬷嬷的热情关注下，赵荇又把手搭在了秋添肩上，完全一副浪荡公子被眼前女子迷住了的痴情模样，拖着她向前堂走去。
身后的嬷嬷眯起眼睛，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自言自语道，“这个梦秋还真是一块儿宝贝。”
秋添和赵荇来到前堂，直奔红春楼的大门口走去，却不曾想赵荇故意放慢了脚步，引得众人把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们俩身上。
秋添低语，“差不多得了，你这不是在抬高我在红春楼的地位，是在给我公开树敌。”
赵荇亦轻声回应，“敌人越多，证明你越成功。”
秋添对赵荇的话嗤之以鼻，“歪理邪说。”
赵荇竟宠溺的一笑，用食指点了一下秋添的鼻子，眼里汩出阵阵暖意，从旁人角度看来就像是俩人在谈情说爱，“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说的没错。”
这个动作惊到了秋添，鼻子一阵细痒，连带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环顾一周，发现所有姑娘都嫉妒羡慕恨得盯着她看，只好生生把骂人话咽了下去。
沉下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脸上就挂满了撒娇样的微笑，大声的说，“赵公子，谢谢你如此看重梦秋，明天一定要再来啊！”
赵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瞬莫名的深意，答道，“会的。”
将赵荇送至门外，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秋添一转身，实打实的松了口气。
可是抬眼一看，满屋子都是对她提防生恨的目光，那口刚松下的气又攒了起来，好吧，以后在红春楼里的日子将愈发不好过了。
不过，秋添这时候似乎也想明白了为何凤喜从不与这里的其他姑娘交好，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她只能这样，一是无人可与她说知心话，二是远离是非方可自保。
“头牌”二字意味着，接触的都是上等男人，赚的银两数不尽，吃香喝辣，最有机会麻雀变凤凰。
羡慕嫉妒恨的大有人在，凤喜深知这风月场合的游戏规则，尽管做好自己的头牌，不参与那些低层次的尔虞我诈。
秋添心里有了数，她应该像凤喜学习学习，但是也要从此多留几个心眼，防止什么时候会被人暗中摆几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已经预测到危险，甚至要先行动手。
比如这次春香的事情，就让她有了些在红春楼里生存下去的经验。
秋添想，虽然很快她就会离开这里，可是日后进宫，想必宫中的情况更复杂，人心难料处处惊险，先在红春楼练练手，也是件好事。
未在前厅多做逗留，秋添朝梦秋阁走去，嬷嬷还在屋里等她。
猛地想起小乔还在楼上，嬷嬷若是撞见了，不会对小乔又动什么歪心思，逼良为娼吧？
绝不可以。
秋添加快脚步，转眼就回到了梦秋阁，开门进去，发现嬷嬷不在一楼，心中一惊，赶快上楼去寻。
刚进上二楼卧房，就见嬷嬷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而小乔身子蜷缩的坐在床上，很害怕的样子。
“小乔！”秋添迅速走过去，“姐姐回来了，别怕。”
小乔一看是秋添，忙起身跳下床，动作极快的躲在了秋添背后，躲着嬷嬷就像躲着魔鬼一样。
秋添有些生气，“嬷嬷……”
没等她话说完，嬷嬷就先笑起来，“这小姑娘，怎么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我又不会吃了她，就是想上来看看她是否还好，是一番好意啊！”
这嬷嬷，不笑起来倒还好，一笑起来还真跟鬼一样。
尤其是那涂得有些过分红的嘴唇，一笑变成血盆大口，她好歹也是红春楼的当家嬷嬷，怎么这审美，也不怕吓走客人。
秋添护住身后瑟瑟发抖的小乔，“嬷嬷，我妹妹我自然会照顾好，多谢关心。您此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不如下楼与我说吧，我给您倒杯茶润润嗓。”
嬷嬷却不急与秋添说事，反倒好奇起来。
“提起你这么个妹妹，我还真有些不太明白，怎么就凭空多出个妹妹呢？我要是没记错，当初你来红春楼时，可只说你有个失踪了的哥哥。”
秋添倒也不慌，“家中是有一个失踪的哥哥，妹妹一直在老家来着，这次我随父母来都城找哥哥并没有带她。
她小小年纪不懂事，想我们想得不行，就一个人跑来了都城，不曾想刚到就遇到了坏人。”
嬷嬷打量着小乔与秋添，心中起疑。
说是姐妹，她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那小乔虽然也清秀漂亮，但与“梦秋”却是无可比较的。
也罢，红春楼并不缺乏这种姿色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