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放下茶杯,冷厉道,“你们可知诬告功臣,是死罪?”
秋添接过话,“王上您之前不还说楚卫雄是叛臣吗?您不是知道他有问题吗?为何现在护着他?”
凉王冷面寒声,目光严峻,“你们说的证据是什么?只有见到了证据,才能证明你们说的是实话。”
赵荇对秋添说,“双芯,现在是时候了,把你身上携带的那些密函拿出来吧。王上只要看了那上面的内容,自然会相信咱们说的话。”
秋添恍然大悟,赵荇这小子,原来目的在这儿,怪不得他主动把事情往他身上揽,原来是想让她当着他的面,把密函拿出来。
他想知道密函上的内容!
阴险,狡诈,竟然想到借凉王之手,达到他的目的。
秋添一时有所犹豫,她之前只想单独找机会把这些密函信件交给凉王,可如今事情突然到了这个份儿上,此刻不拿出似乎是不行了。
凉王把眉头拧成好几个川字,犀利的目光盯着秋添,令秋添浑身不自在。
“既然有证据,为何还不拿出来?”凉王质疑道。
秋添叹了口气,只好掏出那些密函,“请王上过目。”
赵荇却一把先行接过,“王上,这里涉及的内容太多,您最好还是有些心理准备,要不,由我替您来读吧。”
他立刻把到手的密函打开,将第一页匆匆过目了一遍,表情随即得严肃起来,不顾其他,随即又匆匆翻阅了其他几张信纸,表情越来越严肃。
凉王将手伸过来,“没关系,本王虽然上了年纪,心里承受能力仍旧很强,眼睛也清楚得很,可以自己看。”
赵荇冲着凉王淡淡一笑,把密函如数递了过去,“那好,请王上过目。”
安礼亭灯火通明,洗尘池倒影出亭上景象,夜深人静,三人对坐,别有一番意味。
凉王接过那些密函后,认真阅读起来,脸色如同赵荇那样越来越严肃,周围好像连蛙和蝉都不敢鸣叫了,四周变得静悄悄地,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果然,凉王怒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翻到最后一张密函,空气仿若都凝结了一般,连细小的灰尘都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秋添打量着凉王脸上表情浮动的每一个细节。
前几封信都是楚卫雄联系羽国叛臣的密函,而最后那封信是十年前香元王后写给楚卫雄的那封求救信,里面清楚记载了徐贵妃是打算如何害她的。
只见凉王死死地盯着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泛黄的信纸边缘瞬间被捏破,似乎下一秒他就要生吞了这封信。
秋添忽然心生感慨,多亏了楚卫雄还有保管信件的爱好,若不然上哪去找他做坏事的证据去?
凉王的眼睛忽的就浑浊了许多,秋添敏锐而察觉到他是在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凉王神色冷峻而疲惫,仿佛在某一瞬间被人抽去了精魂。
过了良久,凉王缓缓闭上眼睛,将那些信件放在桌上,大概是沉静了一下心情后,又慢慢将眼睛睁开。
这时候,他眼里的液体已经不见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的王上,秋添竟隐隐有些失望。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秋添想,她也许是想看到凉王懊悔的痛苦大哭,然后坦言当初是如何对不起香元王后之类。
不过,她显然是想多了,王之所以是王,就是因为他多情却不深情,一滴眼泪对他来说有多珍贵,哪里会说流下就流下?
只听凉王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宰相与你们有什么过节,你们要如此陷害他?这些东西,你们为何要伪造这些信件?”
秋添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凉王,“您看了这么久,就得出这样的结论,竟然觉得是我们在诬陷楚卫雄?
看来你真是一个昏君,而且是一个无药可救的昏君!怪不得十年前你会……”
“双芯,坐下来。”赵荇干脆的将秋添的话打断,随后说,“王上,这些信件是不是伪造您应该清楚,我们不会蠢到拿假的东西来骗您。
楚卫雄这些年作恶多端,仗着自己是宰相,背着您搜刮民脂民膏,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甚至把自己的宰相府建得比王宫还富丽堂皇,难道凉王您看不到吗?
可他的野心不止如此,他十年前就有谋反的意图,想必您是知道的吧?这些年羽国与凉国之间战争到底是怎么挑起来的,您心里也清楚不是吗?
如果您继续任由楚卫雄为非作歹下去,那么最终凉国的下场只能是覆灭。
此事同样关系到羽国,如今两个国家的叛徒相互勾结,您务必要趁早解决了楚卫雄,并将羽国方面的叛徒也揪出来,将消息告诉羽王,如此两国才能永远和平共处下去。”
凉王的手覆盖在那些密函上,目光疑虑的盯着赵荇,“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荇沉着站起来,拱手回复道,“在下不过是行走江湖的闲人,喜好行侠仗义,机缘巧合进入了宰相府。
本以为跟着宰相大人能有一番事业可做,却无意中发现了宰相叛国的秘密。
楚卫雄一直拉拢在下为他做事,可惜在下从不屑与此番小人为伍,又无法脱身,只能与之拖延周旋。
为了揭发他的罪行,在下斗胆找机会进宫面见王上您,在那之前,在下在宰相府结识了双芯,得知她要跟着厨娘们进宫,于是提前让双芯进宫接近您,试探您对宰相的态度。
如今加上宴席上一番试探,在下已清楚王上您是一个明君,因此才敢直言相谏,在下相信此事您一定会有一个英明的决断。”
秋添心底佩服,赵荇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真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一样,把整件事都整理的清晰有条理。
只是不知道,凉王会相信他吗?
如果凉王真的昏庸无能不敢对付楚卫雄怎么办,这一次,她岂不是连累了赵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