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心中正责怪卓言多事,怎么将这么尴尬的事情拿到桌面上来说,凭什么他就认定了人家公孙无极也看上了我?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卓言的心意,他怕公孙无极先下手为强,不如用话先堵了公孙无极的心,以公孙无极的冷傲,他势必不会趁人之危,一定会等待卓言回来后再公平竞争的。卓言啊卓言,你何时也如此步步为营了呢?
卓言走后,我算算日子,越来越临近楚汉战争结束的时刻了。
思虑了多日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跑去请求公孙无极道:“公孙大哥,小妹有一事相求,万望大哥能够答应。”
公孙无极看了我一眼,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我窘了,讷讷地辩解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就拒绝了呢?”
公孙无极反问:“你敢说你不是求我带你去见项羽吗?”
我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公孙无极猜得没错,我的确是想见项羽。虽然项羽伤害我太深,可是毕竟他是我曾经深爱、甚至是至今依然深爱着的人呐。我也曾想狠狠心、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可是也许是死亡将这种爱的感情扩大化,我怕我若是再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也许今生今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相见时,是否还要等到2000多年后,我再次轮回穿越、再次历尽千辛万苦才能与他在淮阴城中的那一座茶楼上人生初见?
“求求你……”我小声地恳求着公孙无极,“如果我再也看不到他,如果有一些话我没有亲口对他说,我会今生不安的。”
公孙无极沉吟了许久,缓缓地说:“如果你想问的是上次我赶走项羽时,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我愿意告诉你,哪怕这违背了我的本意。只是,那里现在很危险,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不,不仅仅是那些话,”我急忙说,“还有一些其他的话我想亲口对他说。公孙大哥,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应该,我不仅仅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也将你拖入了危险之中。可是,没办法,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苦笑着继续说,“这里不听理智的使唤。如果我不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安生的。他就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想恨也恨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去恨谁了……”说着说着,我早已泣不成声。
公孙无极也许是被我的眼泪弄得心软,终于长叹一声道:“罢了,就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破涕为笑,喜地上前拉住了公孙无极的右臂,又笑又跳地说:“谢谢公孙大哥。”
公孙无极被我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便拨去我的左臂,只得讷讷地说:“快去准备一下,换上深色的衣服。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我想公孙无极口中的深色衣服大概就是迷彩服一类的保护色的衣服。现在是寒冬腊月,大地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我并无这样颜色的棉服,只得套上了一袭黑色的棉裙,用一支简单的金钗将头发盘成简洁大方的韩式发髻。
公孙无极见到我的这副模样,眼中一亮,我知道这样的装扮如果是在21世纪,是一种高贵大方的妆扮,可是现在是在2000多年前的古代,我的心中蓦然想起了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惜春的句子--缁衣顿改昔年装。缁衣,黑色的衣服。一身缟素,也罢,就当我是为项羽去送别吧。
公孙无极带着我悄悄地穿越了汉楚两军的封锁线,隐身于项羽的中军帐前。
夜色渐深,月色黯淡,中军帐中透出灯火来。
我正犹豫着走进中军帐中后该对项羽说些什么,却见门帘突然掀起,公孙无极忙拉住我隐起身来。帐中走出一个端着空托盘的丫鬟来,正是吴妙弋的贴身丫鬟似锦。
我心中奇怪,怎么,行军打仗中,项羽竟然带了个丫鬟前来?旋即,我醒悟,大概是吴妙弋也同在军中,才带了似锦同来。难道项羽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了,失去了彭城、失去了家园,所以所有的家眷都随在军中?
突然,夜色中,一阵歌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草
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茉莉花开
雪也白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
比也比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原本甜美的民歌在这夜色中听来竟然多了一份浓浓的沧桑,似乎有成千上百个男子在无奈地歌唱。
我心中奇怪,这首歌是我曾经在刘邦的太守府里曾经唱过的,虽然是江浙一带的民歌,可当日我在刘邦府里歌唱时吕雉和曹姬都认为是新奇的,当日的听众也不过寥寥数人,后来我也曾私底下对项羽唱过,可是如何现在却成了一首大家皆会歌唱的流行歌曲?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项羽的中军帐中想起了一声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
“大王,你这是……”我听见中军帐中吴妙弋用疑问地语气问。只是,这“大王”二字称呼的是谁呢?
“阿虞,阿虞,这是悦悦曾经唱过的曲子啊。阿虞,你……你害得我好惨呐!”项羽的怨恨之声从帐中传来。
“大王,臣妾跟随在大王左右,一直忠心耿耿,你这话从何说起呢?”吴妙弋问。
我心中讶异,这“大王”竟然指的是项羽,莫非,自我走后,项羽已经称王,而非再是从前的鲁公大司马副将军了?
“哼。你心中理应清楚得很,庄弟临死前都和我说了。如今我项羽堂堂一世丈夫,竟然落得断子绝孙的处境,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项羽质问。
“不,大王,这如何会是臣妾的责任?这都是那个该死的狐狸精给害的。若非她居心叵测地随身带着麝香,我们的女儿如今也该有两岁了。”吴妙弋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