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天,就要把云樱送回京城,送回她丈夫的那个家了。这一切,也让明皓轩的心伤感不已,怅然若失……
“轩,谢谢你……”过了好久,云樱才又说出这几个字。
明皓轩收住自己纷纷乱乱的思绪,静静地看着云樱满含愧疚的双眸,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云樱,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谢谢你,也不是对不起。你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等我?”
“我……”云樱张了张口,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
“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明皓轩这次却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继续执着地追问她。
这个问题,是几年来横在明皓轩心头的一根巨刺,不弄清楚答案,他永远不甘心。
“不是!我爱过你!我那时是真心真意地爱着你!”云樱略带激动地说道,胸脯微微起伏。
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干脆果断。
“你说……那时爱着我?”明皓轩的瞳仁收缩了一下,刹那间变换了几种深浅。
他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她爱他吗?那为何又背叛他?嫁给别人?在他的心上捅上重重一刀。
“是的……”云樱又只说了两个字,更多的眼泪从她的眼里涌出来,滑落脸庞。
看着云樱瞬间又变得苍白无血的脸颊,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纷乱的泪滴,明皓轩再次问:“那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嫁给凌子洛?”
“轩,你别问了,别问了!我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云樱终于控制不住,双手捧住了脸,泪从她的指缝汹涌奔出。
“没有办法?云樱,这是什么意思?”明皓轩的心头掠过一阵疑云,仿佛突然沉了一下。这句话,问得好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云樱却只是捂着脸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而明皓轩的心,越来越不安,带着说不出的焦虑,伸手将云樱捂着脸的手拿开,声音失去了先前的平静:“云樱,你看着我,告诉我怎么回事?有谁在逼你吗?”
云樱还是哭,明皓轩再也不能忍受,坐上床沿双手抓住她颤动的肩膀,一阵急烈摇晃:“云樱,你说话!告诉我理由!你为什么当初爱我,却又嫁给了他?”
“轩……我原本是只爱你,我原本只想嫁给你的!可是……那一晚,子洛他喝多了,他强行占了我啊!我能怎么办?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啊!”云樱说出了真相,失声痛哭。
明皓轩的脑子里轰然一响,像打着焦雷。
他的面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额上青筋暴露,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他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几乎可以烧毁一切的怒火在他的眼里猛烈点燃,迅即遍布整个全身。
他松开了云樱,走到窗边站好。拳头捏得越来越紧,最后一拳砸到坚硬的铜窗棂上,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右手,汩汩流了出来……
云樱哭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冲过来,抱住他受伤的手臂,颤抖着声音说:“轩,你流血了,给我看看……”
明皓轩却似乎感觉不到手上伤口的疼痛,没有什么,比心灵上的伤痕更痛了。
他的眼里,刹那间也含满了热泪。回过身来,用那只还在淌着血的右手将云樱紧紧搂在怀里,嘶哑着声音说:“云樱,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那时不对我说?我一样会爱你,我一样愿意娶你的啊!”
“轩,我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孩了,我怎么还能奢望让你娶我?我说出来我们也回不到从前,我说出来我也不再是你那个纯洁的云樱,我还不如就埋在心里算了。再说,我不想让你杀了子洛啊。”云樱靠在他的怀中,泪水浸湿了一脸。
“我肯定要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明皓轩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睛里喷出了噬人的火焰,手又紧紧握成了拳头。
“不要!轩,你不能杀他,我求你,不要杀子洛。”云樱惊慌地抬起了头,含着泪说道。
“云樱,他欺负了你啊……你,还为他说话?”明皓轩低头看着怀中瑟瑟不安的女子,心中剧烈疼痛:“我如果放过他,我还叫什么男人?”
“可是,他现在是我的丈夫啊,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怎么能看着他死?”云樱再次痛哭失声,美丽的眼睛满含哀恳地看着明皓轩:“轩,答应我,不要对付子洛,你们俩谁有事我都不想看到啊。”
明皓轩却不说话,拳头仍然死力握在一起,能看得到关节处隐隐泛白。
“轩,他是我丈夫,你知道吗?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云樱抱紧了明皓轩,泣不成声。
明皓轩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震动了一下,两行轻易不下弹的男儿热泪,终于从眼眶涌出,顺着他俊朗的面容缓缓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云樱乌黑的发间。
他抱住云樱,声音干涩而又沉重:“我答应你,不杀他。”
“轩……”云樱惊觉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那样一个坚忍强硬的男子,竟然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落泪了。云樱的心,顿时像被最锋利的刀尖划过,痛得滴出血来。
“你先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好久,明皓轩轻轻推开了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
“你的手……我给你包一下……”云樱说。
“无妨,不用管。”明皓轩声调平淡地说,神情恢复了从前的冷漠。
云樱却依然在房间衣柜的抽屉里,找出了剪刀和绳线。从自己的衣襟下剪下一小块布条。一条一条缠在明皓轩受伤的那只右手上,细心地为他包扎好。
明皓轩不动,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云樱为他包扎伤口。
一切弄好了,云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好久,云樱轻声地说:“我睡去了。”
“去吧。”明皓轩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体,将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空。
时隔三年,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终于知道了当初,云樱为什么离开自己?
可是此刻,知道了这个真相,知道了云樱那时并没有变心。非但没有让明皓轩的心得到一丝轻松与解脱,却反而使他更加痛苦。
他能够想象得到,那个血色暗夜,云樱是怎样的惊恐无助?也能够想象得到,她是怎样在凌子洛的身下挣扎哭泣。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不受伤害更让人痛苦的了。
此刻,明皓轩的心就像被无数只利箭无情刺穿,瞬间鲜血淋漓。
他就那样像个泥塑一般站在窗前,任自己心在疼痛中一点点麻木,再无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云樱在轻轻地唤他:“轩……”
明皓轩回过头去,看见云樱已经睡下。一双剪水秋瞳,却还期待地看着自己,娇美的容颜,犹如刚刚绽放的五月蔷薇,楚楚动人。
“有事?”明皓轩问。
“你过来一下。”云樱轻声地说。
“怎么了呢?”明皓轩走过去,如往常一样坐在床前的靠椅上。
“坐这里来……”云樱指了指自己的床边。
明皓轩犹豫了一下,坐到床上,为她掖了掖背角,放柔了声音:“早点睡吧,我守着你。”
“轩……你看看我。”云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异样,眼波里流转开醉人的神韵。
说完了这句,她似乎鼓足了勇气,猛然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明皓轩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心跳刹那间漏跳了几拍。
云樱,竟然未着寸缕,就那样裸露着她青春美丽的身子躺在他的面前,如同一尊妖娆夺目的女神。
“云樱,你干什么?”明皓轩的喉头紧了紧,血液全部涌上了头顶,他干涩地问道。
“轩……让我给你一次。”云樱静静地注视着他,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酸楚的柔情:“我的命是你救的,若是没有你,三年前我落入岚光湖可能就活不了了。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你对我的好,我只怕来生来世也难以偿还。我只有这个身体,你拿去吧,今天晚上,我彻底地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