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轩,小澜真的看得到我们吗?”凌瑶瑶哭着问道。
“看得到,他肯定能看到。所以,我们一定要幸福地生活,这样,皓澜在天上才能安心。”明皓轩低沉地说着,眼中也含满了热泪。
“轩轩……”凌瑶瑶抱紧了明皓轩,再度泣不成声。
离开陵墓的时候,他们意外地遇到了明皓天。
明皓天是一个人来的,脸色同样灰败黯淡,连侍从都没有带。三个人面对面地站住,没有一个人说话。
凌瑶瑶久久地盯着明皓天,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与愤怒。是的,如果不是他,小澜就不会死!如果他没有利欲熏心抓了自己,如果他那一晚没有把明皓澜迷昏留下,这些就都不会发生,小澜他不会死!
她咬紧了牙齿,真想让明皓轩将这个无耻的小人碎尸万段。可是,小澜临死之前说过,希望他们兄弟相亲相爱,再也不要争斗。她要听小澜的话,她不能让小澜在天上伤心……
明皓轩的心中同凌瑶瑶一样,波澜起伏。他冷冷地注视着明皓天,拳头捏得越来越紧,最终,却无力地松开,拥着凌瑶瑶从明皓天的身边冷漠地走过。
明皓天注视着明皓轩和凌瑶瑶相拥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不知道自己如此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到底得到了什么?龙神二宝依然没有拿到,反而让自己失去了至亲的弟弟……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们在凉峰山与宸国军队厮杀时的情景,以及那个有关龙神二宝的传言。据说只有能统领天下的真龙天子,才能真正发挥它们的神力。而那一天,水龙珠在自己的手上,就只是一颗顶多名贵些的珠宝。可是到了明皓轩的手上,却能发出那么神奇的威力。莫非,真的是命中注定?明皓轩就是比自己适合当皇帝,连天都帮着他……
皇宫御书房,鼎炉熏香,余烟袅袅。
依然如上次一样,明远熙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上。而他的面前,却再也没有从前的三个风采俊逸的孩子了,只剩下了两个,明皓轩和明皓天。
丧子之痛让这个正值英年的皇上,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噩耗传来,他在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如果能够重新决定,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寻什么宝。如今,宝物找回来了,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自己聪明乖巧的小儿子……
此时,御书房里,气氛格外的压抑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言说的沉痛和哀伤。
许久,明远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该,让你们去寻宝,我后悔啊……”
他此时在他们面前,竟然第一次没有自称为朕而是说的我,完全就像一个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的垂暮老人,再没有了从前的英武与意气风发。
明皓轩和明皓天望着他们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父皇,说不出一句话来。
“宝物是你们谁找到的?”明远熙问道。
那天,闻听了明皓澜在凉峰山中毒箭丧生的噩耗,明远熙便深受打击。听说寻到了龙神二宝也没有一点喜悦,只让人将东西收入了皇家宝库,具体情况却一直没有过问。
明皓轩还是没有说话,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对皇权富贵看得更为淡薄了。一时间,他忽然有点不想说龙神二宝是自己找到的。当然,他更不支持明皓天当皇上,可是现在,他真的对这争权夺利的一切,感到厌倦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明皓天却很快开口说道:“父皇,宝物是靖王找到的,儿臣能力确实不如靖王。”
明皓轩惊讶地看了明皓天一眼,没有想到,明皓天竟然会在父皇面前这么坦率地承认他不如自己。难道,他也听进去了皓澜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不再想和自己争了么?
“哦。”明远熙淡淡地应了一句,这个答案,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后他振了振精神,朗声说道:“轩儿,朕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朕便会正式退位,由你接任昱国皇上之位。天儿,你将被封为职位最高的亲王,希望你能全心辅佐好你的哥哥。”
两个人又都没有说话,明远熙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你们今日如此寡言?”
“谢父皇厚爱,儿臣会以您为榜样,尽心尽力做一个万民拥戴的好皇上的。”明皓轩沉声说道,语气平静淡然,没有那种即将登上九五之尊的喜悦和激动。
“朕相信你会比朕做得更好。”明远熙微微点了点头道。
“父皇,请允许儿臣回空灵山跟随师傅潜心学医。”明皓天忽然请求说道。
“天儿,你这是何故?”明远熙很是意外,蹙眉看着明皓天:“留在京城帮你哥哥分担政务不是更好吗?”
“父皇,您也说了,相信靖王主政会做得很好。朝中的忠臣良将比比皆是,并不缺儿臣这一个人啊。”明皓天平静地望着明远熙,言辞恳切:“儿臣现在对朝中事务已无兴趣,只想跟随师傅学好医术,日后多多行医济世,将师傅的神医技术发扬光大,恳请父皇恩准。”
明远熙沉吟不语,明皓天又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虽然人在空灵山,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定会回京城探望父皇母后的。”
见明皓天心意已决,明远熙怅然地叹息了一声道:“朕准了。”
他的三个儿子,死的死,走的走,如今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一个轩儿了。一时间,明远熙的心中,真是凄然万千,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感触。
“父皇,您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身体,儿臣会时常进宫来陪您的。”明皓轩看到明远熙满面感伤,安慰地说道。
“你们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坐一坐。”明远熙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走出御书房大门,明皓天深深地看了明皓轩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明皓轩没有理会他,大步离去。对这个也和他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弟弟,他早已憎恶鄙视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有着皓澜临终前专门留下的那句话,他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大哥!”明皓天忽然在他的背后喊了一声,虽然极为生涩,却清晰诚恳。
明皓轩的身体震了一下,站住了脚步。
他最疼爱的弟弟皓澜,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他绝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会有一个人这样叫他大哥。
刹那间,明皓轩百感交集,心底凝结着的那厚厚的冰块,似乎悄悄融化了一角……
明皓天走到明皓轩的面前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恳切地说道:“把这个拿回去给瑶瑶吃,每天服一粒,大约一个月,瑶瑶体内的毒就能完全清除了。”
明皓轩盯着那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瓶子,没有动,也没有伸手接过。
“你不相信我?”明皓天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那么谨慎的人,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先拿这药给小猫小狗试验一下。没事了,再给瑶瑶吃。”
明皓轩沉吟了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这瓶药,依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欲走。
“大哥……”明皓天又喊了一声。
明皓轩转过身来看着他,不明白他还要说什么。
明皓天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轻声地道:“帮我……跟瑶瑶说一声对不起。”
明皓轩不由仰天长望,眸底,竟有了微微的湿意。皓澜,是你在天国教导感化着这一切吗?让这个恶魔附体般的人,此时竟然也有了一丝弃恶从善之意?
一年多以后,昱国皇宫,华灯高照,彩缎飘扬。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到处呈现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而同时,今天也是昱国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们的皇后娘娘,马上就要临盆了。
皇后的宫殿,在新皇登基之初,就被皇上亲自定名为爱瑶宫。同时,皇上颁布旨意,废除以前的三宫六院制度,他的后宫,只有皇宫娘娘一个人。
这一举措,不仅让满朝文武上下一片震惊,也让所有在宫中呆了几十年的公公嬷嬷们惊叹不已。古往今来,真正做到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的帝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这一个皇上吧。
而且这个皇上,那么年轻潇洒,风度翩翩,对皇后娘娘又是那么体贴入微,宠爱备至。皇后娘娘,可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啊。
此刻,明皓轩站在凌瑶瑶将要生产的寝宫之外,焦灼不安,心急如焚,不停地踱来踱去。
因为年长的嬷嬷告诉他,女人生产,男人不能进去,他只有在这里等待着。可是他的心,却揪得那么紧,虽是寒冬天气,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知道他的瑶瑶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又是谁传下来的那该死的规矩?女人生产男人不能在旁边?天知道他有多想冲进去,陪在瑶瑶的身边,一起迎接他们孩子的降生。
采薇公主走了进来,轻声问道:“轩哥,瑶瑶怎么样了?还没生吗?”
因为凌瑶瑶是有着新思想新观念的现代穿越过来的女性,性格又非常随和,她即使当了皇后也不想要那些古代宫廷的繁文缛节。所以采薇公主她们之间依然非常随意亲近,一直叫她瑶瑶,而不是喊的皇后娘娘。
“没有,我快急死了。”明皓轩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采薇,你当初生纪明的时候,是不是也要了很长时间?”
纪明是采薇和纪风的儿子,名字是取自爹娘的姓结合在一起,如今已经快两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