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阵阵,那充斥天际的满耳贯彻,此刻异常的诡异。
从所有人的冷漠中,恍惚离开。
身影,越来越模糊,周围也越来越空旷。
墨国乐仙三十年,奉仙。
传灵社,以上古神灵转世为由,召集全国各地信徒和仰慕者,声称以天之名,替天行道。
信物之多,多有天字记号。神者为首领,惯以天字坛祭祀求雨,乐仙三十年,于奉仙求雨时冒出鲜血而称为神迹。
开坛做法之前,曾有人十分热衷此社,意欲加入,都被婉言谢绝。
神迹出现后,他们的首领自称顿悟天道,遂后定居奉仙,遣散其余徒众,只收留两位徒弟,从此以后下落不明。
传灵社宗旨,杀不义之人,杀叛社之人。
乐仙三十一年,首领解救一孤儿,赐名战天,寓意宿命轮回,人定胜天。
“天儿,你虽是孤儿,可却是天上最耀眼的星星,天儿,快快长大吧。”
首领半遮的脸下,隐藏了一股最冷静的阴谋,蛰伏,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嘉禹四年,姜行之役。
姜河行州之战迫在眉睫之际,地方投来一封看似告降,却委实阴险的信。
信里提及,如果墨国答应允他们三年不进贡且资助粮食兵器,再以公主和亲联姻,修两国之好,便撤了姜河的兵力。
那时,援军兵马未到,他们有理由和条件谈,且条件只对他们自己有利。
随后谈和推迟,援军大举进攻之际,姜行之役就此愈演愈烈。屠木琅就是这一年从军离开家乡的。
嘉禹七年,光影堂灭。
光影堂的杀手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禽兽,坊间传闻都是如此。殊不知,绝大部分的流言,来自于恐惧背后的猜忌和毁坏真相。
但杀手排行榜上的前几位,却是货真价实的厉害。
第一便是辛长容,有人描述其为,武功盖世,手段极为残忍,可以瞬间将人腰斩一分为二。善使易容,遂不见其真实容貌,隐藏手法独特,不为外人所知。所出任务,必定成功且功成身退。
这一年,光影堂走向了灭亡。那一日,他正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路上才得知这个消息,于是乎,回了本营和官兵大战一场,拼死将女儿交给了可信之人离去。
辛长容几乎是昏死过去,可最后却有几个死里逃生之人,和他一样,都有替身死在了那一场恶斗之中。
他们活下来了,作为光影堂见不得光的余孽们。
可女儿,甯心,却病逝在都南。辛长容不信,他险些癫狂。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怎么会这么离世了?
不远千里去往都南时,遇上了,同样六岁的筠琦。那一眼,某些人的暗示之下,筠琦被认作了他的女儿,穆甯心。
嘉禹八年,五月。
“龙蛟,你看看你给我做的风筝,飞了一下就坏了。”
已经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可筠琦却任性的很。缠着龙蛟匆匆忙忙的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燕型风筝。
试飞了一次之后,这风筝就坏了。
看筠琦小小的哀怨眼神,龙蛟不禁哑然失笑,抿了抿唇,不敢言语反驳。
筠琦见他不说话,心中的火更加旺盛,走过去,重重拍了龙蛟的肩膀:“龙蛟,我生气了。”
话说完,她便走了。气冲冲的丢下了那个坏掉的风筝,毫不领情。
她没有看见,转身时,龙蛟心里有多难过,眼里又有多少的委屈。
隐含的泪水,终究抹掉,捡起被扔的风筝,回了属于他的小小地方,拼凑这风筝。
岂不知,风筝不是试飞时因为制作不佳的缘故坏了,而是有人的一枝冷箭,直穿了过去。这箭上还带有一封信,密信。
“尊主,火蛇已经潜伏到位。”接到密信的人,匆匆往都南鹤相云阁的顶楼赶去,那里是他们汇合的地方。
汇报了这一个消息,幕后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他们的尊主不曾转身便问:“能顺利完成本尊的事么?”
这是尊主第一次询问关于火蛇,底下回复之人,也是有些犹豫的。
“火蛇一向谨慎,尊主大可放心。”这一句话也算是中肯了,不过并不合尊主的意。
尊主没有追问,也没有任何的回答,更加没有吩咐什么,就这么继续站在那里。这封信,能代表什么?只有实际的结果才是可靠的效率。
鹤相云阁,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独占顶楼绝佳景色的这个尊主,以后,才是他们心中的梦魇,和挥之不去的恐惧。
嘉禹十五年,京都风云突变。
身患怪疾的璞王,深夜之时,想起多年起,看见的那个倩影。
“安大小姐?”那时还是皇子的他,整日里除了和皇兄一起奔波,最喜欢的莫过于闹市中的一点欢快。
人群里,认出了安家的人,他被那一张,如画里走出的卿卿面容,深深的吸引了。她女扮男装,他好奇跟了过去。
“这位公子,定制的玉佩已经好了,您再看看?”玉器店里,她是那么的别样突出,清新淡雅。
娇小的身子往那里一站,却不是羸弱的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女子,反倒有几分大丈夫的气势。
他笑了,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呢。
“嗯,的确和我想的一样,老板这是余下的钱,收好。”拿出了一袋银子,换回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
那块玉通身透彻,看起来就很精致很漂亮。算算日子,再有几日就是安大人的生辰,这想必就是她要送的礼物了。倒是有心。
他不知,遇见的这个女人,是他今后乃至一生的遗憾。是他求而不得,也不敢求的人。
从爱慕到冷漠,原因只是一个,原本她是人人倾慕的安家小姐,后来,就成了皇兄心爱的女人。
他们情投意合,他们成双成对,与他何干?他又凭什么介入其中?
冷漠、冷漠,娶了别的女人,生了自己的孩子。女人不是最爱的,孩子也不是最爱的人所出。
皇位之上,那个人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们从朋友变成了叔嫂,从叔嫂变成了君臣,直到现在,他都不再有机会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为何?为何发病的时候,想起了这些?璞王深深的恐慌着,恐慌自己哪一日口不择言,什么都说出来了该如何是好?
不,他不能毁了那个人的清誉。
瑜儿么?是了,瑜儿知道他的心意,瑜儿有此计划,那就满足吧。
从小没有满足的父爱,现在偿还,晚么?不晚吧。
嘉禹十六年,六月初九。
筠琦十五及笄的日子,请来的很多人里,唯独少了一个灏泽。
灏泽因遇事难以当夜赶回,于是,她人生中了又一个重要的日子里,灏泽没有赶上。
当日,筠琦告知了龙蛟,她已经得知了她生身父母之事,得知了阮家灭门的惨事。
她说,她要复仇,这个仇不得不报!
龙蛟并不是犹豫,只是事隔多年,当年那颗热血澎湃的心,早就冷却了。
眼前有一个可以珍惜的姑娘,却还有一个必须服从命令的少主,既然少主说要复仇,那就必要不可。
于是,筠琦的命令,龙蛟最终没有拒绝。
殊不知,这个昭告天下的及笄日子,那个一直身处暗处的尊主,一样看的清清楚楚。
“好一个个性鲜明的阮筠琦,当年留你一命,果然有用处的。”尊主只在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看着筠琦。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完全暴露在他的监视之下。就算是有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知晓。
当年,可是他下的决定送往轩辕门的,怎么会在毫无准备和监控的情况下,就把这个未知的力量轻易放在力量不属于他的轩辕门呢?
尊主笑了,那笑声真是奇怪。笑了笑,又停了停。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完全是可以预知的棋子,棋子的价值,从今天开始才算启动。
嘉禹十八年,七月之事变。
几年前京都之中,小王爷即墨瑜的意图谋反之案过去之后,相继而出的便是郡主安茵。
安茵借着缇家的势力,更是野心勃勃重起。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命运不公,还是为了从前关系很好的即墨瑜兄长,这场阴谋开始了。
早早就打听了会前来的人的身份,早早就安排了身边的人过去使计,谁知,他们如此厉害,一日之内就解决了舫季门内部的矛盾。安茵无奈,只能将筠琦抓住,防止陆笙有机可乘,也为了牵制陆笙不得插手谋反之事。
有时候,做事也是要看运气,运气好,则事顺。运不好,则事烦忧。
筠琦被抓,是她意料之中,可陆笙毁了她一手创下的基业,实在痛恨。
还记得,几年前,那个身着黑袍之人说过,即墨瑜会落得这个下场,多半是陆笙从中作梗。如果想要复仇成功,最好先解决了皇帝身边所有的走狗。比如陆笙,比如正行门的人。
可安茵却因为筠琦的到来,迫不及待的先行下手了。这一动手,提早的暴露了自己,暴露了一切。
行动,失败了。她被利用的宿命也就结束了。
嘉禹十八年,京城之美。
四年前,是他们初见之际。
初见时,她在湖边时而质疑人生,忽而听见微弱的抽泣声。
即墨昀执伞而去,替这微弱的声音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