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翠见她如此彪悍,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见那锄头夯到身上,急得转身就跑。
许梦鱼怒火不减,提着锄头就追。
院中一时鸡飞狗跳起来。
地上摊开的油布上,归拢好的苞谷粒被踢的到处都是。
许小翠慌乱之中摔倒在地,压塌了圈鸡的矮篱笆。
正在窝里休息的几只老母鸡,受惊之下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无头苍蝇一般东倒西撞。
“宝儿,关门,别让鸡跑了。”
许梦鱼一指院门,宝儿迅速跑了过去,关上了门。
被阻隔了视线的后生们没了热闹可看,起哄着朝村里跑去。
边跑边高喊:“打起来喽,打起来喽。”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村民们都陆陆续续下地回来。
许家小院门口瞬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许老太正看着自家闺女被撵得团团转,心中又气又急。
听见外面嘈杂的议论声,急忙走过去,将刚关上的大门又打开。
随后一屁股坐在院门口的地上,拍着地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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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不活了,乡亲们,许大妞这不孝的东西要打死亲奶奶了。”
“大逆不道的畜牲啊,老天爷啊,降道雷劈死这不孝顺的玩意吧。”
村民们从门外涌进来,看着院中举着锄头,在许小翠身后狂追的许梦鱼。
不禁连连咋舌。
“这是许家大妞?我没看错吧?平日里不是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吗?”
“嗨,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许老太婆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吗?就许大妞这样的,不是欺负狠了,怎么会这样?”
有人主动给许梦鱼开脱。
“没错没错,你们忘了?以前老大媳妇没生儿子的时候,这许老太搓磨地人家要带着两个丫头寻死呢。”
“就是,就在南边的水塘,还是我公公给救下来的。我还经常见这老太太,分了家还三天两头地上门找事,我看这事啊,许大妞兴许没错。”
“你再看那许小翠,早上进村的时候,鼻孔朝上,大腚乱扭的浪样儿,我真见不上,不就是伺候人的丫鬟吗,牛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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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的议论声不小,许梦鱼听在耳中,不禁暗自称快。
原来自己没来之前,这老太婆的人缘就这么差啊?
村民们笑看着地上的许老太,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谁叫这许老太平日里仗着自己生养了三个儿子,在村里处处掐尖要强。
又因小女儿去了大户人家当了丫鬟,便整天鼻孔看人,看不起这个见不上那个的。
此刻见她这么狼狈,浑身是土,又哭又蹬的。
村民们免不了要站在许梦鱼这边,对许老太落井下石几句解解恨。
许老太见村民们如此态度,便知道撒泼这招不好使。
她迅速收了表演,双手撑地站起,叉着腰往地上“呸”了一口。
“你们胡嚼什么?明明是我家翠儿疼她,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可这死丫头不感恩,还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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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洪亮,丝毫不见刚才哭天喊地的可怜样。
“好亲事?你敢告诉大家,小姑给我找的什么亲事吗?”
许梦鱼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指着许小翠厉声问道。
许小翠也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磙上,大口大口地呼喘着。
好不容易倒匀了气,刚要开口,又生生咽了回去。
自己年纪渐长,不可能当一辈子丫鬟,过两年就会被放出来嫁人。
这十里八乡都沾亲带故的,随便一打听就会了解底细。
这要是背上一个强迫侄女给糟老头子做妾的名声。
自己到时候只怕不好说亲。
此事绝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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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珠一转,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和烦躁,挤出一丝假笑。
“大娘婶子们,误会一场,本想着是一门好亲事,问问大妞的意见,不乐意那就算了。没啥,没啥。”
许梦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迅速变脸的许小翠。
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她,这么快就滑跪了。
难道有诈?
许梦鱼不敢松懈,仍旧握紧锄头,盯着许小翠的一举一动。
可许小翠竟然真的没有再纠缠,而是扶着许老太离开了许家小院。
闹剧收场,村民们敷衍地安慰了许梦鱼几句,也一哄而散地回家了。
院里只剩下许梦鱼和宝儿两个人。
两姐弟合力,将院墙下的鸡赶回鸡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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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满院的狼藉收拾干净。
刚把手中的扫帚放下,正屋内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许梦鱼赶紧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冲进正屋。
屋内,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身穿灰色粗布褂子的小女孩,正俯身笨拙地拍哄着炕上大哭的婴儿。
正是二妞许梦桃。
“桃桃,我来吧。”
许梦鱼上前将婴儿抱进怀里,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轻柔的声调。
婴儿在她怀中渐渐停止了哭泣。
粉嘟嘟的小嘴咂摸了两下,闭着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大姐,宝儿,奶奶和小姑走了吗?”
桃桃毛茸茸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漂亮。
“二姐,放心吧,大姐把她们打跑了。”
宝儿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着自家二姐,“你是没看见,大姐追着奶和小姑满院子跑。”
可桃桃闻言不喜反忧,扯了扯许梦鱼的衣角。
“大姐,奶和小姑要是告状了,娘不在家,爹打你了怎么办?”
宝儿也突然反应过来,紧张地牵住了许梦鱼另一边的衣角。
“对啊,大姐,爹一直都凶你和二姐,要是小姑和奶告状了,他肯定要打你的。”
“对啊,大姐,你快跑吧,爹会打你的。爹打人可疼了。”
桃桃搓了搓胳膊,上次爹拿擀面杖敲得她可疼了。
许梦鱼看着她恐惧的眼神,心中既怜惜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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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爹许大郎的重男轻女和偏心眼,那可是跟许老太一脉相承的。
不仅如此,还十分的愚孝冲动。
经常受许家老宅的挑拨,回来对着妻女无能狂怒。
幸好原主娘李氏,性子柔中带刚,尤其是生了宝儿后,地位上升。
不说全部,至少也能将许大郎拿捏个七七八八,日子这才勉强过得下去。
可平日里,两个闺女也没少成为许大郎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