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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香风袭来，许梦鱼低垂着眼，只看到一片月白色的裙角。
“这位姑娘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许梦鱼没有听到那两人的谈话，那她肯定会认为拥有这么温柔清润的嗓音的，一定是个善良柔和的人。
但此刻，她只觉得身边阴风阵阵，浑身都僵硬不自在。
“夫人，这是我们村的许梦鱼。”沈未安开口介绍。
“哦？也是临阳村的？抬起头让我看看？”
许梦鱼不得不缓缓抬起头，一张不算美丽但十分耐看亲切的鹅蛋脸印入眼中。
没想到这裴夫人竟然长得如此面善、亲切，这让许梦鱼生出了一丝割裂感。
“你们临阳村的风水这么好？女子竟一个比一个水灵？瞧瞧，这多标致啊。”裴夫人笑着夸了几句。
裴无君清了清嗓子，将裴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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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上前，朝后伸手，丫鬟机灵地将一件天青色狐裘披风递到她手上。
“我听说你跟人来了这后院，深秋天凉，这里又阴冷，你还刚沐浴完，我怕你受了风寒。”她素手抖开披风，轻轻给裴无君披上。
手指触到他的发梢，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湿着呢？怎么不让下人绞干？”
裴无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喜欢阳光晒干，夫人，你……”
“在京城时，你就不喜欢擦干头发，总是拿本书坐在院子里边看边晾头发，母亲看见了总会念你几句，如今母亲不在了，我这一年多又在京城不在你身边，你可由着性子了。”
裴夫人说罢，抽出胸口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裴无君的神情松动，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师弟在呢。”
裴夫人立刻抬头，不好意思地朝沈未安笑了笑：“叫师弟看笑话了，只是想起母亲，总不免伤怀。”
裴无君看了看眼前的夫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许梦鱼，嘴唇张了张，想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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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姨娘的弟弟也来了府里，晚上一起吃顿饭，你去安排吧。”
裴夫人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二牛兄弟来了？我怎么不知？我这就去安排，夫君，你不一起走吗？”
裴无君摇头：“你去厨房，我们去书房，不同路。未安，许姑娘，来书房吧。”
裴夫人笑着点头，看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
面上挂着森森寒意。
“夫人，大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裴夫人冷笑：“是吗？大人可不是那么粗心的人，是我搬出了婆母，他心里有愧，觉得亏欠我而已。”
“啊？那大人会不会……”
“不会，我是侍奉过公婆，并为他们披麻戴孝的，他不会轻易有什么反应。”裴夫人想起今天坏事的几个蠢货，气不打一出来。
“许梦鱼和许二牛见过安福，不管许梦鱼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话，告诉门上，以后安福别再来了，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前门那个愚蠢的侍卫，找机会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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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气，本来只想要先一步找到做婴儿车的人，让夫君高兴，多看看自己。
可谁知这安福说先由他出面会会这些人，若能毫不费事地拿到图纸，自然是美事一桩。
若是这些人装傻不给，那就只能来硬的。
这些人在天远县城无依无靠，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等拿到了图纸，木工坊开工，便会给自己三分的纯利，这隔谁谁不心动啊？
可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蠢人，一件事都干不成。
“夫人，那乡下丫头会告状吗？”丫鬟警惕地看着许梦鱼离开的方向。
裴夫人嘴角轻扯：“她要是足够聪明，就该知道现在虽然那个院的风头十足，但真正的主人是谁。”
许梦鱼跟在裴无君身后往书房走去，一路上心神不宁。
胳膊突然被人轻碰，她抬头，沈未安故意放慢了脚步，许梦鱼会意，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二人便跟裴无君拉开了一顿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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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鱼，是裴夫人吗？”
他这话没头没脑，但许梦鱼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
沈未安克制着吸了一口凉气，想了想，再次开口：“师兄应该也能猜到，但裴夫人为了裴家……”
“别说了，我明白，我不说。”许梦鱼迅速说道。
她又不傻，看裴夫人一提裴母，裴大人一脸感动和愧疚的样子，许香秀或许宠爱多些，但若想在裴大人和裴府上下心里挤掉裴夫人，怕是很难。
裴无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勾勾唇。
“何事需要悄悄说？能否说与我听听？”
许梦鱼一愣，旋即迅速回答道：“我在问他，怎么会跟大人认识？还来到裴府呢？”
裴大人看向沈未安的眼神温和中带着回忆：“他是我恩师的儿子，与我一直师兄弟相称，恩施去世后，师母带着师弟离开京城，我在家丁忧，无法去找寻，后来辗转打听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他们的下落。”
许梦鱼轻瞥身旁的沈未安，原来他来自京城，听起来似乎是出身书香之家，可是为什么对科举如此深恶痛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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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沈未安突然开口。
“谢我？”许梦鱼不明所以，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啊？
沈未安点头：“你不是说服我让我娘过的好一点，将纸和笔砚都卖了吗？那砚，是师兄第一次外放回京时送我的礼物，镇上书店的老板来县城送公用纸，将它当作宝贝献给了师兄。”
许梦鱼恍然大悟，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未安的关系，裴无君对许梦鱼的态度，十分亲切。
许梦鱼也因为沈未安在身边，便少了很多紧张和拘谨。
她猜的没错，裴无君是有野心的，当他知道许梦鱼不仅会做婴儿车，还会做那什么轮椅时，一双眼睛充满了光泽。
大越几十年前曾有过一场战役，十分惨烈。
在那场战役里，死了很多人，可更多的人变成了残疾，行动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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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能造出这种东西，那可真是一项谁也无法忽视的政绩。
三人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直到裴夫人让人来请，三人才往饭厅而去。
一个宽敞的饭厅里，男女分席。
饭桌上，许梦鱼见到了沈氏，见她安然无恙，便也放了心。
以许姨娘的身份，这种场合本应在主母身后伺候。
但裴无君宠她，又因小少爷年幼，便命她不必出席，又让人将饭菜送去她的院落。
安静的饭厅里，每个人似乎都有各自的心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也有人愤愤不平。
许梦鱼微微侧头，瞪了一眼斜身后的许二牛，他那眼神都快把裴夫人身上戳出两个洞了。
这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