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鲜卑和大汉目前是敌对关系，也禁止互市，但是走私贩卖货物给鲜卑的商人依旧不少，尤其在边郡就更多了。

原因也很简单，财帛动人心，只要利润高，没什么是商人不敢干的。

但是这种黑色交易链外人往往不为所知，想知道，那就得问地头蛇，比如辽西公孙氏。

“略知一二。”公孙瓒也不否认，既然打算合作，那就坦诚一点。

“那好，首先就要拜托伯圭兄打听一下檀石槐王庭处女奴的购入情况。”

鲜卑人天性豪放，多好美色，而汉女独有风情，一直颇受鲜卑贵族喜欢，檀石槐也不例外。

而人一旦身体不行，欲望便会消退，所以通过这个也能间接判断檀石槐的身体状况。

“可以。”公孙瓒显然也深谙其道。

几日后，公孙瓒从相熟的走私商人口中得知檀石槐已经三个月没有购入新的女奴，为此一些特意将奴隶运过去的商人十分遗憾，毕竟这位鲜卑大王出手和他征战一样豪爽。

而且鲜卑中部慕容大营正在暗中高价收购补气固元类的药材。

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后，分地为三，各部设立大人为首领。

东部从右北平到辽东的20余邑为东部，从右北平至上谷的10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的20余邑为西部。

中部大人为慕容缪。

因而右北平和辽西两郡的走私商人多运送货物到中部慕容大营交易。

值得一提的是，鲜卑目前还没有代代相传姓氏的传统，就比如檀石槐的儿子叫和连，而中部的慕容大人，其实是上任中部大人柯最阙的亲儿子。

为什么叫慕容缪，是因为他爹柯最阙住的地方叫慕容寺。

“子和，果真让汝料到了，那檀石槐老的不行了，吾等什么时候动手。”

公孙瓒正处于年轻有冲劲的时候，即使是威名在外的檀石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晋升的资本。

“不急，等和连到慕容大营补给就动手。”

和连流连幽并边郡四处寇掠，但和连也是人，抢累了也要休息。

因此每到一部，和连抢完都会到对应的鲜卑大营休息补给，顺便和部落大人联络感情。

二月后，慕容大营

慕容大人的大帐内，一群鲜卑贵人正在大快朵颐。

居于正中上位的是一个年轻人，鹰眼勾鼻，眼眶深邃，薄唇轻抿，右手玩着手中的匕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和连大人，可是这些胡女不讨汝喜欢？”

和连左侧，一个头戴胡帽，脖子上挂着一条骨链的中年汉子不解的问道。

“阿父的病情越发重了，只怕到了冬日都下不了地，我身为儿子伤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欣赏歌舞呢？”

屁嘞，这和连真是越发虚伪了。

没看上就是没看上，还装上了，这鲜卑族人谁不知道最好色的就是他。

虽然慕容缪也为天神而担忧，但这不影响他享受生活。

“是呀，一想到天神病重，我心中就担忧不已，不过我已经在暗中收购名贵的药材，但愿天神能保佑，让我收到一株神药。”

鲜卑一开始仿照匈奴，称其首领为单于，意为“广大之貌”、“天之子”。

后来鲜卑族强大以后，就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可汗一开始为“可寒”，在鲜卑语中意为“国王”。

不过，对于檀石槐这位带领鲜卑强大的天之骄子，鲜卑人还是更喜欢称其为天神。

慕容缪说的也是心中的真实所想，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天神”老去这一事实，他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天神的庇佑下。

所以他只能告诉自己天神只是病了而已，如果找到神药，天神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容缪的想法在鲜卑族内不在少数，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天神只是“病了”。

或许是慕容缪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没过多久，一队来自大汉的商人带来了一株百年老参，那可是固气补元的绝妙好药！

和连也听到了消息，对此颇感兴趣，而且相比慕容缪将此物献上去，他更愿意自己献上。

他知道阿父不喜欢自己，因为他能力和才干都远远比不上阿父。

但是没关系，只要阿父永远“只有”自己一个儿子，那可汗的位置就是他和连的。

不过，阿父如果能更喜欢他一点就更好了。

毕竟，谁能拒绝天神的爱呢？

和连让自己的手下将那队商人带来，若是往常他不会这么客气，想要什么抢了就是。

但在慕容大营截胡慕容缪，他不敢太过嚣张。

所以还是公平交易，价高者得吧。

“这就是汝口中的百年老参？”

和连打开玉盒，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参香味扑鼻而来，里面是一株手掌大小的人参，根须又多又长，约莫有小臂长短。

果然是百年人参。

和连心情大好，朝下方的商人问道：

“此参作价多少？”

商人连忙回道：

“此参价值千金。”

“大胆！安敢诓骗大人，此参在大汉也就价值百金，最多不过二百金，汝怎敢开口便是千金？！”

和连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若干忍不住开口了，他原本是汉人，后来被和连掠走。

因为会说一口流利的鲜卑语没有被杀掉，而是成为了和连的奴隶，就一直跟在和连身边，负责给和连翻译。

若干，是他的鲜卑名字，是鲜卑语中狗的意思。

底下的商人却并不慌张：

“大人，同样的一匹布帛在大汉只需要一千钱，但在这里可以出售可以卖到一万钱，为什么呢？”

“因为危险！为了将货物从大汉运到这里，我们需要的成本甚至比货物本身更为昂贵！

因此，此参价值一千金！若是大人不要，我想慕容大人会喜欢的。”

这个商人很勇敢，鲜卑人一向喜欢勇士，和连也很喜欢。

“好，我要了，让我的侍卫将钱送到汝的营帐吧，对了汝叫什么名字，我很喜欢汝，以后有机会我们也许可以再交易。”

在一般情况下，和连喜欢贪婪的商人。

因为这样的商人一般是贪图他的财富，他的财富都是从大汉抢过来的，就算给了也不心疼。

而一旦一个商人不贪图他身上的财富，那和连就得费心思想想，这个商人究竟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了。

那一定是比财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

“小人名叫陈井，能和大人交易是我的荣幸。”

“为何以井为名？”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阿母正追着彻夜不归去赌钱的阿父打。

阿父绕着井跑，阿母就绕着井追，最后我就生在了井边，因此取名为井。”

和连觉得这个陈井说话很有意思，于是留下又多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帐外熙熙攘攘，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