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子远死了?”
听完下仆的回话,李氏家主李基惊呼出声。
王氏家主王茗端坐于上座,虽然并未说话,但是紧皱的眉头表明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李基催促道:
“你快将其中内情详细说来。”
“是,当时我们蹲守在一旁,那大门突然打开,大门处好像躺着一个穿皂色衣衫的文士,然后一个穿青衫的文士冲出来,背后好像还插着箭。
然后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又喊了几句话,然后就自绝了。”
“他喊的什么,快如实说来!”
仆从仔细回忆今日所见的场景。
“他说快逃,使君后悔了,要杀人灭口,还说使君负了他。”
“今日孟卓穿的皂色衣衫,子远穿的青色衣衫,这是子远对我们说的,一定是那袁本初想要反咬我等一口!
届时那袁本初只需言我等宣布谣言惑众,不仅自身无恙,还可借此吞占我等家财!
好狠的心肠!
文鸣,我等如今该如何自处?”
李基急得起身四处踱步,用期待的眼光看向上座的王茗。
王氏乃是他们寿张大姓,王茗之兄王芬更是曾经和张邈同为“八厨”之一,所以王茗一直是他们中的话事人。
只见王茗睁开眼,面上不动声色,但语气却很沉,透露着森然恶意:
“他袁本初莫不是以为他出身汝南袁氏便可以为所欲为?
他想反就反,想不反就不反?天下哪有这般好的美事?
我等可不是那阉宦之后可以任由他揉捏?如今到了这般境地,便是他不想反,也得反了!”
“他不仅得反,还得把说到的,都给我们做到!”
王茗眼中满是贪婪,当时许攸可是给他许下了无数好处,他怎能容忍即将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们世家从来不是主上脚边温顺的狗,而是凶狠的狼!
如果不能给狼喂饱肉,狼是会咬人的,第一个咬的,就是身边的主子!
见王茗这般信誓旦旦,李基不由得心头一松,问道:
“文鸣,你可是已有妙计?”
“也算不得妙计,张孟卓一死,那张孟高兄弟情深,必然从青州回来,我等只需撺掇那张孟高替他上邺城求援即可。
届时闹到天子面前,邺城发兵来讨,我便不信这袁本初不向我等低头。”
且说当初陈宫、张邈背叛曹操迎袁绍入兖州后,几人一开始也是过了一段“甜蜜期”的。
但随着袁绍在兖州渐渐坐稳位置,几人便被架空,慢慢被排挤出权力中心。
张邈一气之下便辞官归家。
而张超则去了青州投奔臧洪。
臧洪本是广陵人,加冠后举孝廉为郎,后与刘繇、王朗等同被外选为县长。
(东汉就有县长,和县令的区别在于管辖人口的数量;超过一万户的县才可以称“县令”,少于一万户的就只能称为“县长”了。)
中平末年(189年),朝廷乱局,臧洪干脆辞官回家,然后被当时是广陵太守的张超辟除为功曹。
正是臧洪劝说张超从广陵去陈留联合张邈发动联军讨董,这才有了酸枣会盟。
后来又是张氏兄弟把臧洪举荐给袁绍和诸位诸侯,这才有了后来臧洪出任青州刺史一事。
由此可知,臧洪与张氏兄弟关系是何等亲近。
李基闻言眼睛一亮:
“文鸣,此计甚妙!
若是知道张孟卓之死,保不齐那臧子源直接与袁本初绝义。
这样一来,那袁本初便只能依靠我等,如此,还不是我等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不过也莫要高兴的太早,此事得速速行动,我只怕那袁本初暗中对我等下手,杀人灭口!
来不及等张孟高回来了,且派人快马赶去青州给那张孟高送信!”
王茗眉头微皱,对李基说到:
“你快去孟卓府上,将贤侄带出来,届时由他送信前往青州,张孟高当再无疑虑也!”
而这边,正处理后事的逢纪脑子嗡嗡的。
现在张邈死了,凶手许攸也死了,还都是在他府上死的,这下这两条估计都得算到他头上,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就算他说出真相也没人信。
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许攸为什么突然那么做。
拼上自己一条命,只为了杀掉张邈,栽赃到自己,不,袁绍头上。
若论袁绍身边的元老,当属他和许攸跟着袁绍的时间最长。
他们一直以来少有矛盾,难道是因为之前沮授收押了他的家人?
想到那件事以后,许攸就让家人都回到了南阳,逢纪顿时觉得对方可能从那时就开始谋划了。
可那也是许攸实在做的太过分了,使君刚来兖州,威信未立,身边亲信便大肆敛财,这让旁人如何看袁绍?
“子远,何至于此呀……”
逢纪长叹一身,然后前往书房,他要将此处之事告知袁绍,然后再去安抚张氏还有寿张大姓。
不管他们那边信不信,他总得拿出一个交代,一个借口。
毕竟若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那才是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
“子远,死了?”
袁绍看着手中的信件,迷茫的坐在书案前,而前不久,他刚在这里对许攸破口大骂。
袁绍是个多疑的人,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许攸会背叛自己,他觉得许攸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牺牲那么大,一定是对自己极为忠诚的。
所以当前几天接到东平国相针对相关流言蜚语的上书,他只觉得是许攸办事不利。
但现在,收到逢纪的信。
他才知道两件事。
许攸背叛了他。
许攸死了。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又为什么要死呢?
袁绍一腔悲愤无处宣泄,只能呆坐在原地,愣了许久才道:
“元皓,你说我做错了吗?”
他想找最公允的田丰,来评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过失。
但唤了几声却无人回应。
袁绍这才想起田丰已经被他下了监牢。
本欲将人直接放出,但是思及许攸,袁绍又张不开口了。
许攸与他多年好友,却因为沮授收押了他而背叛他。
如今他亲自下令监禁田丰,田丰还能一心为他吗?
袁绍突然不确定了。
最后只道:
“来人,去唤沮别驾!”
“是。”
(作者有话说放不下了,所以放到这里。
个人解读:
许攸能够一直为袁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足见他是一个感情大过于伦理纲常的人。八壹中文網
这样的人其实不怎么看重钱,更看重感情。
他牺牲越大,他就觉得袁绍越得对他好,尤其这次去联合鲜卑,他受了奇耻大辱,所以他觉得自己怎么样向袁绍讨赏都不为过。
但袁绍居然连“亿点点”钱财都不给他,他觉得自己以为的他和袁绍之间真挚的情感都喂了狗。
所以干脆疯了。
历史上其实许攸的事迹不多,所以我脑补的设定是他是帮袁绍做私事的。
历史上也是袁绍不重视他➕收押了他家人让他觉得袁绍为了钱放弃他,所以投了曹操。
但后来官渡赢了,许攸又一个劲找死,各种张狂,我觉得他那样子太蠢了。
他年轻的时候对一任老板袁绍都没那么张狂,只是贪财,反倒年纪大了对二任老板曹操那么张狂,感觉很不合理。
反倒是有点求死的意味。
个人解读,不喜随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