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笑容含义深远。
一句“深入探讨”更是意味深长。
钱宝儿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但最后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书呆子!
看样子正经书没读几本,歪门邪道没少看!
“探讨你个头啦!”钱宝儿猛地推开他跳下床,匆匆忙忙跑出门鞋子都只穿了一只就奔出了院子。
口中不忘了大喊着:“救命!非礼啊!”
结果猝不及防就与院子里的韩恕和杨熙打了个照面。
“夫……夫人?”
呃……
衣裳不整面色潮红的夫人,以及身后手提着绣花鞋也同样衣裳不整的主子……
杨熙脑子里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闺房大戏,羞得简直没眼看,捂着脸就转了过去。
钱宝儿:“……”
韩恕二话不说也背过身去。
钱宝儿:“……”
你们一个个都转过去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不应该出来为我主持公道的么?
韩恕和杨熙在心里默默说:主子在,主持公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做。
钱宝儿攥着小拳头,索性放弃了这两个外援,不顾自己一只鞋没穿,一跳一跳就要往外跑,但她到底是没能跑走的。
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臂。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回一带,毫无悬念地撞进宋景桓怀里。
他身上的衣裳就披着,匆忙之间系带都未曾系上。
这下可好,她整张脸贴上去,软糯的唇瓣猝不及防就亲了上去。
“娘子,是你的跑不了,不用这么心急。”头顶上传来戏谑的声音,钱宝儿脸都要烧起来了。
却是想走也走不了。
谁心急了。
分明就是你一直在占人便宜。
韩恕和杨熙已经默契地走出了院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但就在钱宝儿以为书呆子会对她做出点什么,宋景桓却退开了,手上还提着她落下的那一只绣花鞋,“把鞋子穿上,光着脚你也不嫌脚疼。”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钱宝儿便觉得地上的石子硌得她脚底板疼,从他手上生生夺过绣花鞋。
宋景桓叹了口气,是拿她毫无办法的无奈至极,弯腰便将钱宝儿拦腰抱起往屋里走。
“喂喂喂,你干什么?”
“放开我!”
宋景桓气定神闲道:“洗了脚才好穿鞋。”
钱宝儿:“……”
敢情我是自作多情了?
呸,这见了鬼的自作多情。
她怎么可能会期待那种东西?胡闹嘛!
经常了一番折腾,钱宝儿倒是老实了,坐在床沿看着宋景桓进进出出,给她打水洗脚他倒是挺勤快的,她也不矫情了,就这么坐着看他。
宋景桓洗脚还洗得挺在行的,替她擦干净了脚,又拿出一个胭脂盒一般的东西,但打开盖子一瞧,里边的东西却不是胭脂,而是玉色甚至更浅色一点的药膏,能闻见淡淡的药香味。
“你脚上的水泡还没好,这两日要连续涂抹这个药膏才能好的快。”
“哦。”
钱宝儿应着声,由着宋景桓给她上药穿上新袜子穿上鞋,突然就想不明白自己一开始为什么和宋景桓闹起来了。
钱宝儿仔细想了想,书呆子挖了个大坑骗她,他究竟是有什么好处呢?
她一个太平镇土财主的女儿有什么可图的呢?
他图财么?
图财大可以狮子大开口。
图色么?
她在这里这么久,他除了亲了她几次也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了。
要真是图色,他那个叫杨熙的女护卫都比她年轻。
“书呆子,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诓我,究竟是图个啥呀?”钱宝儿诚恳地看着他。
这回不需要闹,也不想闹了,好好说话就成了。
闹了这么半天她也是闹不动了。
“想来你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孩子吧,难不成是一时兴起好玩么?”钱宝儿认真地看着他,“也不像,一时兴起好玩儿你也没必要给我洗衣做饭鞍前马后地这么忙了。”
宋景桓不予置否,笑而不语。
钱宝儿心知,他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干脆也退而求其次,“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我从我爹手里给骗过来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让媒婆和你狼狈为奸的?”
宋景桓的一双凤眸终于染上了点亮色,徐徐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哦,难怪了。
“那你们又是如何对我爹说的?我爹想嫁女儿都想疯了,天天让媒婆上门,恨不得立刻把我给嫁掉,可是太平镇方圆百里能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都差不多被我解决了。你要是就这么让媒婆上门提亲,我爹那个老头子也不至于给我下了药把我打包送走。”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这回就算是个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你也得嫁。
如今想来那就是她家老头子说的。
那日要不是依稀听见这句,她也不会一心认为就是老头子把她给卖了的。
连老头子都上了宋景桓的恶当,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媒婆跟你爹说的是,有个适婚的青年,有点穷还死过老婆。”宋景桓轻描淡写,说着便笑了,“你爹是被媒婆给唬住了,生怕他的宝贝女儿嫁不出去,才出此下策,往后你若是要埋怨,也别埋怨你爹了。”
他还很体贴的将他与媒婆密谋的详细经过都与她解说了一番,巨细靡遗,包括了媒婆见钱眼开有钱好办事的势利嘴脸。
钱宝儿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能不能当自己什么都没问?
老头子居然会上这种当?简直岂有此理。
看样子他的脑子确实是不灵光了。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扪心而笑:“人上了年纪就容易上当受骗,就是我们家老头子也逃不出这个铁律,我要是没在他身边,钱家的家业还不得被他败光了。”
说着话,她笑盈盈看着宋景桓道:“宋公子,我也不想追究你的目的是什么了,能不能给小女子一纸休书,放我回乡照顾我的老父?老头子这辈子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我若是对他置之不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宋景桓笑眯眯地看着她,在钱宝儿满怀期待的眼光中摇头,不可置否道:“不行。”
不行你笑这么灿烂做什么。
浪费我表情。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是时候应该告诉你了。”
宋景桓顿了顿,笑道:“你父亲,也就是我岳丈大人,还有一个儿子。只比你小两岁,你出嫁了钱家的家业正好给他继承。”
钱宝儿:“……”
多年猜测成事实?
这么狗血的剧情还真有?
她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死老头子跟哪个狐狸精生的,还天天在我面前装纯情演专情,孙子都快生出来了!看我不回去打死他!”
钱老头还真敢背着她在外面生孩子!这死老头子要是被她逮到她非把他那层狐狸皮给他扒了不可!
气势汹汹就要往外冲。
宋景桓站在那儿,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瞧着她,“娘子,你一日不答应做我真正的娘子,你哪儿都去不了。”
“你打小就不会认路,出了这个门别说是回太平镇找你父亲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打架算账了,你连山茶村都出不去。”
钱宝儿要迈出门槛的脚生生就僵住了。
这种被人捏住了七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明知道我不会认路,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山村来害我的么?”钱宝儿扭头瞪他,“我喜欢的东西,我讨厌的,我不会认路这些事,全都是老头子告诉你的么?”
宋景桓不否认也没承认,笑了笑说道:“为夫自以为给娘子的提示已经够多的了,娘子还是想不透,那就没有下一个提示了。”
钱宝儿一脸懵逼,“什么提示?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宋景桓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许,淡淡道:“那娘子就好好想想吧,早上出去至今也没吃午饭,我这就给你炖汤去。”
说完也不理会钱宝儿的一脸茫然,转身便走。
钱宝儿:“……不带你这样的!你都没告诉我你挖这么大个坑骗我到底是图的什么呀!”
宋景桓冲她挥挥手,不搭腔。
心中暗暗曰:我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钱宝儿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趴在床沿,脑子都是混沌的。
不行,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得好好理一理。
首先是她一大早被书呆子拽去赶集,靠着他的美色赚了十两银子,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发现对他有点动心了。
呸呸呸,什么动心,就是脑子一时不清楚。
跳过跳过!
接着是他背她回来,她一觉醒来醒来,书呆子就从穷书生变成了连女护卫都有的富贵人家公子爷,还说她爹居然有个只比她小两岁的儿子。
他如何串通媒婆那段忽略不计,剩下的信息量也还是太大了。
她对宋景桓一无所知,他却对她了如指掌。
这种关系,根本不对等。
从刚才她屡次试探的结果来看,他根本不打算对她说任何有关他的事。
保持神秘么,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