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儿双手抱胸:“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闺女那个模样,多少与她爹也是有关系的,只不过村长他好似浑然未觉?”
啧啧啧。
宋景桓支起下颚郑重其事地点了个头以表示赞同与支持。
“娘子,你说,我想的这个法子如何?”
“好啊,妙啊,釜底抽薪绝处逢生,让作妖的人没有余力反抗。”
钱宝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赞叹道。
要说起来,论智谋论阴险,还是书呆子手腕高明。
他轻而易举就举用了一个绝妙好招,彻底断了那个王大姑娘的念想,还让村长对他感恩戴德,高招,绝!
像这种给对他爱慕痴缠的小姑娘找婆家嫁得远远的损招,她基本轻易不出手,她都是给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找小姑娘,没想到书呆子出手也是如此稳准狠。
厉害,佩服。
不过,对付王大姑娘那种人,就应该用损招。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书呆子,村长说你那个什么礼部试士,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京赶考啊?这里离洛阳那么远,晚了会不会来不及?”
“娘子很希望我去赶考么?”
钱宝儿的笑容微微一顿,立马就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不是,都希望自己家的相公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我好当个官夫人嘛。”
他走了她才好回太平镇啊。
虽然说她已经喜欢上书呆子了,可是回家找她爹算清楚账目,问清楚他那个私生子是什么情况还是必须的,这点到什么时候去都绝不能漏掉。
他要是不走吧,天天看着她跟看犯人一样,她即便攒到钱了,不也走不了人嘛,还怎么回家?
“娘子放心,为夫上京赶考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咱们是夫妻一体,自然要共同进退。”
“……”
钱宝儿顿时风中凌乱。
谁要跟你一起上京赶考啊,我还要回太平镇找钱老头子算账呢!
你有那个钱你赶紧把钱还给我,我好当路费啊大哥!
“娘子,你不用太感动,为夫知道,这个叫夫唱妇随,你也会高兴的。”
感动个屁,夫唱妇随个球,高兴个毛毛虫啊!
我一点都不高兴!
宝儿生无可恋,只想发呆。
午后,整个山茶村的小道消息就从,“宋秀才家那个连饭都不会做的钱娘子没想到是个狐狸精,竟然连村长都不放过,其中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演变成,“宋秀才家那个不会做饭的钱娘子与很多人都有不清不白的关系,简直来者不拒。”
真是传得不堪入耳。
村长回到家就跟自家媳妇大吵一架,他媳妇跟他闹,说他喜欢狐狸精,嫌弃她年老色衰,两个人吵架打架,硬生生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王大姑娘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村长一气之下又打了她一把,气得跑去敲响了村子里的那口大钟。
这口大钟是为了出事时能及时通知村里人而设置了,所以只要钟声一响,村子里的村民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赶过来。
不消一刻半刻,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拉着宋景桓陪她杀了两盘棋的钱宝儿也姗姗来迟,估计是下棋的时候废了些脑筋,导致她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昏昏欲睡的。
村子里的村民一见着钱宝儿,便骚动起来,无奈她身边还跟着个他们大家伙心目中的偶像宋秀才,他们也就不好当面说难听话。
有些自以为热心的大婶已经开始委婉地劝宋景桓了,“宋秀才,好姑娘到处有,这村子里就有的是,你为什么……非要娶这么一个媳妇?”
娶这么一个媳妇怎么了?
她钱宝儿肤白貌美,虽然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可是她显年轻啊。
她虽然不是达官显贵的千金,但好歹她爹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富贵人家,她也是个大小姐好不好?
她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书呆子了?
又有人说,“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家的脸饭都不会做,还……还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见不得人的。您,您可别再犯傻了哟,不值当啊。”
钱宝儿就更不爽了:她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她钱宝儿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说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要脸什么,你们亲眼瞧见了么?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毫无根据你们也敢胡乱相信胡乱传播,小心知道真相之后闪了你们的舌头!
书呆子犯傻,他可精明着呢,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犯傻?
还有人说:“宋秀才,你看看咱们村里的好姑娘,梦莹姑娘就很好,还有胖婶家的那个三儿,她们哪个不比你家的这位……不比她强啊。”
俗话说的话,此时出头必有妖。
那两个姑娘简直是一路货色,就是她们俩联手在村子里四处散播谣言毁她清誉,当真以为她钱宝儿是好欺负的么?
老虎不发威,别当她是病猫啊!
否则被猫咬了一口,你们就知道疼不疼了。
钱宝儿此时此刻还正为了她输掉的那两盘棋郁闷着呢,听这些人当着她的面就敢诱导书呆子嫌弃她,她更是火大,一把就挽住宋景桓的胳膊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说我不要脸,和村长不清不白,你们真当我钱宝儿是瞎了还是傻了,我难道会放着我家相公这般温文尔雅俊美无俦的美男子不要,去和一个可以当我爹的长辈不清不白?我看不是我傻,是你们脑子都浸水了吧!”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家相公给我洗衣做饭,你们谁家的相公有我们家相公待我那般好,你们家相公给你们做过饭么?”
一村子女人气得脸都绿了,纷纷要咬碎一口银牙,却是一句都反驳不出来。
钱宝儿便越发嚣张了,一脚踩了两级台阶上,单手插着腰蛮横道,“你们一村子的相公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家相公一个人强,你们随便听别人说几句就说我与村长不清不白,你们脑子不是浸水是什么?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挤了吧!”
“你够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骂人!”有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汉子粗着嗓门冲钱宝儿大喊。
钱宝儿的目光朝他瞟去,不以为然地嘲笑一下又转开了,“我看你也别急着跳出来,你跟他们还不都是一路货色,你们不就是觉得我钱宝儿是外乡人好欺负,你们觉得我在这小破村子里没有亲戚朋友没有人撑腰,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怎么谩骂就怎么谩骂,根本不会有人替我出头,可你们别忘了,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可我有相公啊!”
说着,钱宝儿也不忘了冲她家相公抛个媚眼求配合,“你说是吧,相公。”
“嗯,宝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家相公只微微一笑,便一个宠妻无度的妻管严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些人都傻眼了。
钱宝儿的少女心雀跃了一把,没控制自己,就把脑袋埋在宋景桓怀里撒了个娇,“相公真好。”
“宝儿最好。”
又有好些人呆若木鸡。
明明是演戏,可是书呆子的表情和语言嗓音不要太到位,她的少女心被撩的不要不要的!
钱宝儿激动得几乎要捧脸尖叫了,但目光一触及眼前这许许多多的“大油灯”,她的兴致就被浇灭了大半,板起脸来,冷冷地盯着谣言的源头之人,也就是村长家的那位好闺女,王梦莹王大姑娘。
钱宝儿盯着她,两只手在身后交握,老神在在道:
“首先,我已经有我们家相公这般俊美又体贴的俏郎君了,断不会和村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还有就是,关于今日的事情,我必须解释清楚。事情的起因,是村长让梦莹姑娘为她之前陷害我的事情给我道歉,村长他们父女俩到了私塾去寻我,结果,梦莹姑娘以为四下没人就对我恶语相向,还亲口承认说,她就是做错了,就是不道歉,因为她觉得我抢了她心上人,是个坏女人,所以她不道歉。”
她顿了顿,看着王梦莹脸上从得意慢慢变化,钱宝儿越发高兴,“我原本还想说,梦莹姑娘年纪还小,不肯道歉也没关系,让村长带她回家。是村长说,做错了事必须道歉,就训了梦莹姑娘一句,没想到她马上就说我与村长是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要不然村长不会让她给我道歉。你们听听,这是哪里来的说法,做错事的人就该有认错的态度对吧,我们都是这么教育小孩子的。”
刚才还一脸愤怒的村民这会儿都安静了,纷纷看着王梦莹。
王梦莹被众人盯得难堪不已,双手捂脸,“不许看,看什么看!这个女人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没有!”
钱宝儿在心里哼了一句:你没有?杀人的人还说自己没杀人呢,可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
本姑娘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十倍奉还!
这才叫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