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一派淡然道,“没事,爹都习惯了。等你娘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想起我来了。你不也被忘了么?”
大妞:“……”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心酸呢?
她往她小舅舅那里看了一眼,她小舅舅点头如捣粟,因为没有多余的语言可以形容,只能以此来表达他此时想极力符合的心情。
落在后面的周叔周婶等人看了眼完全被遗忘的自家殿下,只留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就默默走进了齐府大门。
沈括咳嗽了一声,弱弱道,“公子,我们也进去了,您也别在门口久站。免得回头夫人想起你来又找不见你人,又该生气了。”
韩恕倒是厚道些,认认真真地拜见了一下大妞,“公子,小主子这性子倒是像极了夫人,里头该有美味佳肴,小姐就愿意在门口干站着么?”
大妞如梦初醒:“对啊,吃饭啊!爹,今天客人这么多,我们去晚了就没得吃了。走走走,赶紧走。”
说着话就赶紧拽着她爹回头。
原本一顿寻常的晚饭因为来了一大批客人而变得热闹无比,厨房那边完全没有因为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客人而手忙脚乱,有条不紊的上了好几个菜。
席上一团和气喜乐融融,故人相见叙话不断,别提多热闹了。
当然,吃得差不多聊得差不多了,钱宝儿才想起来她的闺女来,拉着大妞挨个给他们介绍。
韩叔叔,沈括哥哥,杨熙姐姐,周爷爷周奶奶还有陆姐姐。
穆然就很郁闷,“为什么我家娘子是姐姐我就是叔叔?”
大妞和她娘对视了一眼,一致认为:“那还不是因为你年纪大。”
穆神医表情定格,风中凌乱。
用完饭已经很晚了,管家让下人把府中所有的客房都给收拾出来了,可原本齐府便没预留多少客房,多数都留作了库房用,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就不够住了。
这大晚上要去腾挪其他的房间出来也太费劲了,而且大家也都累了,也折腾不过来。
管家来报之后,钱宝儿便抓耳挠腮地想,大妞倒是个聪明的孩子,马上就转过弯了,“不是说就差一间客房嘛,爹不是一直住在客房,让爹今天晚上回娘的房间住,韩叔叔他们不就可以马上休息,大家也不用麻烦了。”
管家闻言眼睛都亮起来了:“小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这个法子好。”
钱宝儿:“……”这是她亲闺女吧!
“大妞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让那个人住我房间里像什么样子,不行,我不同意!”
“娘啊,难不成你要让韩叔叔他们谁花园里喂蚊子嘛。而且,别人家的爹娘都是住在一起的,只有大妞的爹住在客房,今日隔壁的小胖还在嘲笑我没有弟弟妹妹,娘,好丢人的。”
钱宝儿:“……”
争不过女儿的某夫人弱弱选择了妥协,但却是一肚子气的。
她真真是上了那个书呆子一个恶当了!
那时候她看见杨熙光顾着高兴了,哪想得起来这茬子。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分明,就是想拉一帮亲友来给他助威鼓劲儿。太狡猾了!他们人一来,她就是不让步都不行。
而且,这才几天啊大妞就被他彻底收买了,还帮着他来搞事情,老奸巨猾!
……
晚些。司徒烨便拎着他的那点东西住进了钱宝儿的房间。
当然,可想而知他家娘子是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的,指着不远处的榻说道:“看在你是大妞爹的份儿上,我允许你不打地铺,那张榻给你睡一晚。”
“娘子不必内疚,就算睡地上打地铺,为夫也是心甘情愿的。”某人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
钱宝儿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了一下,“……谁、谁内疚了。老娘没把你轰出去睡门口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可警告你,晚上最好老老实实睡觉,你要是敢对我生出一点儿不轨的念头,我让你断子绝孙!”
说着比了个断子绝孙腿。
司徒烨下意识做了个护下面的动作,然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娘子说的哪里话,为夫不是那种人。不过,要是娘子半夜梦游对为夫不轨上下其手,那又当如何?”
“怎么可能!除非我是神志不清了。”钱宝儿不屑地一哼,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
外面廊下的大妞捂着嘴笑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今天晚上终于能看见爹娘同房了,好开心。
把她扛在肩头的她家小舅舅努力想探个脑袋也看一眼,就是看不着,光听见大妞窃喜的声音了,可把他给急的,“大妞,里面什么情况,小舅舅也想看。”
“小舅舅别急,肯定是好消息的。”大妞捂着嘴偷笑。
正说着话呢,就被人给叉下来了。
“小姐,偷听公子与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被发现了是要挨罚的。”
大妞被人架在半空中,努力扭头去看,就看见老是板着严肃脸面无表情的韩叔叔正盯着她。
大妞委屈地扁扁嘴,“韩叔叔,我……我……”
杨熙诧异地眨眨眼:韩老大,你要不是自己来偷听怎么能发现这大妞在偷听。
杨熙与沈括:老大,你变了,过去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出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声,下一刻钱宝儿与司徒烨就开了门气势汹汹的出来了。
当然,气势汹汹的只有钱宝儿。
“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家大妞乖的很,你们别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习惯都教给她,还敢敢听墙角,小心老娘把你们的毛都拔了!大妞,回屋睡觉去。”
大妞当场就怂了,韩恕一把她放下来,她就低着个头弱弱道:“大妞这就回去。马上回去!”说完一溜烟儿就蹿出去了。
而她的小舅舅……齐家宝在他宝儿姐的紧迫盯人下,干笑了一句也跑了,“宝儿姐,我去看看大妞有没有乖乖回去睡觉。”
杨熙他们几个人也都是:“夫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们早点休息啊。”
话音未落,人都不见了。
钱宝儿回头狠狠瞪了司徒烨一眼,“你看看你的人,全都是一群爱听墙角的。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毛病。”说完气呼呼走回去一屁股坐在床上。
司徒烨一脸无辜地摊手,这大概就是——躺着中枪吧。
……
翌日清早。
好热啊。
今天怎么会这么热。
迷迷糊糊里,钱宝儿忽然觉得自己身边被放了一个大火炉,烤得她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她拼命想远离那个火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火炉却像是粘着她一般怎么都推不开赶不走。
最后钱宝儿委实受不了,烦躁地睁开眼一看,眼前是白花花的胸膛。
娘啊,眼睛要瞎了!
钱宝儿捂着眼顺势就要翻身背过去,结果身子落了空,“嘭”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痛——
摔地上的痛感让钱宝儿整个人都醒了。
她爬起来怒火冲天火冒三丈就跟炮仗一样突突突,“你个死书呆子你是想干嘛,谋财害命啊!一大早跑到我床上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不规矩我可是要报官的!”
“娘子,你好好看清楚,这是你的床嘛。”某人一脸委屈地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别提多柔弱无辜了。
钱宝儿:“……”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坐起来,四下一看就发觉不对的。
这的的确确不是在她床上,她这会儿是坐在那张软榻旁边的,也就是说,她是从榻上摔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刚刚是……是抱着那个书呆子睡觉的?!
这个认知让钱宝儿虎躯一震。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钱宝儿把自个儿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然后她一抬头,就又看见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她又二度把眼睛给捂住了。
“你你你你……你袒胸露背成何体统!”
“娘子,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司徒烨的声音依旧无辜,还带着一股不好言说的无奈。
钱宝儿暗搓搓从指缝间偷偷露出一只眼看他,“……记、记得什么?”
“昨天晚上,你梦游,然后从床上跑到我这榻上来,对我上下其手欲行不轨。”
司徒烨一本正经地说道,钱宝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连忙把脑袋转向别处:“怎、怎么可能!你少骗我了!我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看样子你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娘子,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有多凶猛,我好端端的睡着,你忽然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朝我扑过来,又搂又抱嚷着要亲亲,还说让我不要离开你什么,还还……还要那什么,我我我……”
“闭嘴!别说了!”钱宝儿不等他说完毫不犹豫两个爪子堵住了他的嘴,“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可,某人一直就这么睁着一双无辜大眼望着她,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就像是在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钱宝儿的小心脏顿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跳得她自己也很嫌弃自己了。
钱宝儿你争点气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乱动心!
你能不能长点心啊。